但现在,吉星河的情绪是沮丧的,仿佛还有些不甘心……翠泉山上的他们,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仿佛都能感同身受。
大家看到领队的官员骑着马,快速跑到吉星河跟前,与吉星河在说着什么。他们也想听清楚具体的内容,奈何距离太远,什么都没办法听到。一个个抻长着脖子,活像是被捏着脖颈的鹅,口中嘀咕开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好可惜啊,要不然就是第一名,现在风头没了。”
“是啊!成王败寇,就差这么一点点。”
德正皇帝的脸也垮了下来。身边这些人所议论的,也正是他的心声这小子到了关键时候,怎么就没能撑住呢?否则该多长脸啊!
“这也很不错了。听说是你们部落吉台吉的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有人与乌库图部落现任头领说道,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羡慕之情。
乌库图部落现任头领自得地点着头,“是啊是啊!吉台吉年轻的时候便是我们草原上的好汉,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看这个吉军校,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以后定能超过吉台吉。”
旁边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有吉军校这样的俊杰,你们乌库图部落这回可是长面子了。”
乌库图部落的头领得意地笑笑,抱拳道:“承蒙夸奖!”
马公公又偷眼看德正皇帝,见对方的脸垮得更狠了。他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咳嗽了几声,可那些人讨论得正起劲儿,也没人理会他。
的确如马公公所想,德正皇帝心里很别扭吉星河明明是自己的儿子,优秀出色也是皇室正宗的血统使然,舒妃那么美丽聪慧,自己就更不用提了,承天地一脉,九五之尊,这些都关乌库图部落什么事情。他一会儿觉得吉星河在关键时刻失了机会不应当,一会儿又为吉星河的优秀感到骄傲。
“哎,快看!那位官员上来了!”
“看来他有事情要禀报上司。是和吉星河有关吗?”
乌库图部落的头领嚷道:“兄弟们,不管怎么样,请支持吉台吉的儿子。在下请各位去草原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德正皇帝斜着眼睛瞅他一眼,见对方五短身材,满脸胡渣,说起话来唾沫横飞,心下更有几分不喜。
然而大家都买他的面子,纷纷道:“放心吧兄弟,就看到你们部落有如此后生的份儿上,咱们都支持你。”
德正皇帝只觉得嗓子眼上卡着东西,吞不进,又吐不出,不上不下地十分难受。
这时领侍卫内大臣关玉走过来,向德正皇帝深施一礼,恭敬地开口道:“皇上,方才火器营六品火枪护军校吉星河最后一射出了状况。火器营福娄翼长询问之后,将情况报告于臣。臣想请福翼长亲自来禀告皇上。”
德正皇帝微微皱起眉头——吉星河出了什么状况?输了就想给自己找借口?
关玉见皇帝没发话,他继续道:“臣听说吉军校平日训练甚是勤勉,营里官兵对他无不交口称赞。此次他却马失前蹄,想必也十分难过。福翼长问过之后,为其中的内情动容不已。吉军校本人原不想开口,到后来被福翼长以军规军纪相逼,才勉强道出实情……”他声音里带着诚恳,还隐隐有着几分哽咽的味道。
德正皇帝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周围那些头领和使臣便都开了腔。“啊呀,吉军校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吵嚷,皇上圣明,一定会弄清楚原因的。”
“就是!像吉军校这样的俊杰不可多得,皇上也是惜才的。”
德正皇帝听了关玉所言,本来觉得听听福娄所言也无妨。但后来被这些人吵嚷得耳朵生疼,他一摆手想让周遭安静,没承想关玉却向福娄边招手,边道:“还不快点过来向皇上禀报情况,耽搁了皇上的时间,拿你问罪!”
福娄弓着腰一溜小跑地过来,到跟前向德正皇帝行了大礼,“启禀皇上,吉军校方才本是十拿九稳能射中目标,可他胳膊上的伤口突然发作,影响到他射击的准确度。这便是他失手的原因。”
“原来吉军校受过伤啊!”
“前头一点都没看出,受了伤还这么厉害。佩服佩服!”
“那是。咱们乌库图草原上出来的汉子就是这样英勇!吉台吉是这样,他的儿子更是不怂!”乌库图头领洋洋得意地开了口,不过他又立刻疑惑起来,“吉台吉家二爷是怎么受的伤?依着他的身手,想伤到他感觉很难!”
德正皇帝一听这话,立刻就想起来,吉星河救自己时伤到了胳膊。他绷着脸问道:“太医不是说没伤到骨头么?怎么现在还没好?”
福娄道:“臣对这个倒不知。臣之前与吉军校交流时,是听说他胳膊上有伤。臣劝他多爱惜身体,还道因他升迁至新官阶时间不够,就算这次考校成绩列前,再次获得升职的可能性也不大。他却说,若是上回他有火枪在手,必不会让皇上受到惊吓。臣为此深受感动。”
“臣方才见吉军校失手,上前询问原因。他却不想道出内因,臣苦苦相逼之后,他才说胳膊上新旧伤突发,一时辜负了圣恩,无颜面对皇上。”
福娄这次是真心为吉星河惋惜,所以才非要往德正皇帝跟前来禀报实情。
关玉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暗地里点头——自己让福娄上场这一招看来是使对了。福娄为人正直,爱才惜才。方才福娄过来跟自己说原因时,话里话外都在为吉星河叫屈喊冤。
佟司锦给慧妃帮过大忙,说实话话,慧妃身后的家族从中受益不少。毕竟有五阿哥在,关家就有了靠山。从这一点出发,关玉就不可能不帮吉星河。吉星河的身份,长年在御前行走的关玉也知道一些。但圣心难测,关玉也不敢擅做主张,避免冒犯龙颜,引起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