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在清合院里,她不论要做什么,韩氏和佟司铙都不许她动半点,仿佛她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了。出了院子,人人对她也都是谄媚的笑脸。
她觉得半点意思也无。正好是看账的日子,苏奕礼并苏大奶奶带着一撂子账簿来了。他们也听了外头的传闻,向佟司锦表示恭喜。但也不过多地讨论这件事情,把注意力放到账簿上,翻开给佟司锦讲她投资的那些绸缎铺子,以及钱庄的经营情况。
佟司锦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才叫人自在。她索性就窝在家里,将苏家带来的账簿仔细地看了一遍,顺便也盘了自个儿那间香脂铺子的账。如今她的身家也不算少,银锭子都换成银票,有那么一迭了。
韩氏知道后,让她以后出嫁时将这些银票带上,到时候成为福晋也不会落于旁人之后。
佟司锦对此倒有旁的盘算。吉星河以后不论是当郡王还是贝勒,都要出宫建府,虽是有岁俸当收入,但死钱哪有活钱来得便当,再说吉星河看似是没有母家那边势力相帮。
由此,她打算用手里这些银票在京城买几间铺子,赁出去便有源源不断的活钱。她还想去城外置一些良田好地……总之,当人有了银钱傍身,那腰杆都要挺得直些。当然,如果韩氏也有此意的话,那就一起去!
这便是佟司锦这些天的日常。
她自是知道吉星河入宫不是为着那富华富贵,宫里那些人是好相与的么?他在宫外与他们半点干系都无,他们都还要使人来害他。再说他为了自己,还要去找端妃和沁妃的麻烦。
所以,佟家都道佟司锦命好走了富贵运。只有她知道,这才是开启了凶险未定的生活。但毕竟这是吉星河与她商量过做出的选择,且他迈出的第一步显然是成功了。
所以佟司锦还是很为吉星河感到高兴的,她听到太后的问话,便发自内心地面带笑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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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知佟司锦不是那等轻狂之人,见她对目前这种状况满意,便知他们已有主意,就放下心微微笑了笑。
有小宫女来报,说是三阿哥来请安。太后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正正好,佟家二姑娘也在这里,快将他请进来。”
片刻,吉星河快步走进来,向太后行礼请安。太后笑道:“哎哟哟,快看看谁在哀家这里!哀家岁数大了,就喜欢人相聚不喜欢分离。哎,对了,昨儿内务府还送来一盆玻璃翠,那花儿开得可好看了。哀家得去瞧瞧!你们先说一会儿话。”
太后说着话,就起身朝外走去,临到门口了,还回头冲这边招手,“素棋啊,你也不来扶着哀家,哀家身边可不能没有你。”
待太后一行人呼啦啦离去后,偌大的福宁宫内只余吉星河和佟司锦两个人。
佟司锦的脸微微发热,她用余光偷偷瞟了吉星河一眼。见他身着阿哥的打扮,一身香色暗花缎袍褂,看着既陌生又熟悉。
“你这几日可好?”吉星河转过身,急切地问道。
“能有什么不好?你的消息都传遍了京城,人人都道我命好,羡慕我得紧。”佟司锦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道。
“旁人如何想,与咱们无关。皇阿玛让我听太傅太保讲学,过两日我就能出去了。”他将自己日后的差事告诉了佟司锦,“先暂且忍着,到时候我便能出入皇宫,又能与以前一样了。等你孝期过了,咱们就成亲,以后就不用宫里宫外这么分着了。”
佟司锦听他将日后事情安排得如此妥当,便知他虽穿上阿哥服,变成了阿哥的样子,但骨子里仍旧是那个让人心安的吉星河。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说暂且忍着,又说过两日就能出去,这有什么好忍着的?不过呢,你现在已经是阿哥身份,既然有行事方便之处,必是也有与往常不同的地方。你这才回宫,少不得要愈加谨慎才是。你在外面,那些人都不放过你。现在你进了宫里,更要提防他们才是。”
“是是。这暂且忍着,是我暗地里告诉自己的。至于那些人,我进宫后发现,不管他们私底下如何,表面上都是人模人样,礼数规矩一个都没少。不过,你说得都对,我听你的。”吉星河眼里带着笑意,眼珠不错地看着佟司锦道。
佟司锦只觉在他的注视下,自己这张脸愈发地烫起来,恐怕已经像秋日树上的红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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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太傅太保那一通如强水猛灌般的讲学总算告一段落。吉星河这日一大早就去见了皇上,说自己这日便要去骁骑营和火器营看看。
他见皇上应了,且看着心情不错,便又道自己还想去吉家走一趟,毕竟自己直接被带进宫,到现在都没见过吉家的旁人。
德正皇帝着人去观察过吉星河这些时日的表现,又问过给他讲学的太傅太保,得到的信息都是好的。又见他此时一身精干打扮,说话做事都有章法,心下自是满意,当下就答应了吉星河的请求。
在宫里呆了几日,吉星河觉得这时间过得像一年那么长。好不容易有了出宫的机会,他打马行在京城里的街道上,只有一种脚踩到实地上了的感觉。
他先去了“花想容”铺子里,申德良带着伙计在门口齐齐向他行礼道喜,说正好二姑娘在后堂看账。
这大清早的,哪里会是正好。分明是佟司锦笃定自己会来而候在这里。而自己出宫后半分没犹豫地直奔这铺子。要说,这便是默契!
吉星河进到后堂,果然看见佟司锦坐在案前,静静地翻着面前的账簿。案头上,一把青花松竹梅图茶壶,两只青花云纹杯。这幅场景,端得是让人心生愉悦。
佟司锦见他进来,亲手将泡好的绿茶倒进茶杯里,将其中一个放到他的面前。
“方才我只觉得宫外的空气都不一样,原来这里的又比外头的好。”吉星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