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拨转马头,就进山洞往回走。刚走出来时经过的那个山洞,那马嘶鸣着生生停了下来。
原来吉星河骑着马正挡在浮桥前。他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若是这腾蔓浮桥被毁了的话,自己不就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令蒙特感觉到诧异的是,此时吉星河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那淡定的神情,仿佛是在赏风赏景,与打斗厮杀并无半点关系。
蒙特心里只怕这浮桥断了,也没去想那么多。“兄弟们,大功就要告成!咱们拼了!”他对跟上来的麻绕等二人吼罢,举起长刀便要朝吉星河他们砍去。
一阵风吹了过来,蒙特突然感觉自己眼花腿软,身下的马儿也倒在地上。在他失去意识时,依稀看见另外两位和自己一样,都摔倒在地上了。
佟司锦扭过头,对吉星河道:“在山下,我就能将他们迷昏,何必要等到现在?”
吉星河用大氅将佟司锦包严,指着眼前这两处山洞道:“我主要是想带你来看看这里,这便是当初我栖身之地,顺带着在这里解决他们。”
他缓缓带马而行,指着这山洞及附近的景物,将自己在这里遇到巴图等种种事情,一一说与佟司锦听。
佟司锦垂眸暗想:原是这样!世人都道他已战死,他却被困于此。想着他历经过的磨难,她心下不忍,摸摸他的胳膊,道:“当时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吉星河想了想,道:“也没感觉到苦。我小时候生长在乌库图,被阿玛管得虽是严,没少偷着跑到外头爬高上低,只觉得好玩。上回还有巴图在这里,他的腿受了伤,我这条胳膊不能动,合起来也算是个完整的人,整日里说说话,倒也有趣。”
“所以,你从小生长在吉家,虽是没像皇子般玉粒金莼噎满喉,但日子也过得生动有趣。”
“是啊。”吉星河点点头。曾经他心头最过不去的,便是吉夫人待他的态度,明面上挑不出毛病,但就是冷淡。那种若有似无的冷淡,如鲠在喉。
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也理解了吉夫人——自己不是她亲生的,而吉日嘎朗为了死守秘密,想必也没告诉她真相。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抑住性子善待自己,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偏偏头,微微笑道:“在吉家,他们对我都很好,我真的以为他们便是我的父母兄妹。从未怀疑过。”
他俩相视一笑。
佟司锦朝地上那三个人抬了抬下巴,“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吉星河跃下马,走过去搜了蒙特和麻绕的身。他从蒙特身上搜出一枚金轮令牌,而麻绕袖笼里揣着的一封函件也落到他手里。仔细地看过一遍,他递给跟在身后的佟司锦。
佟司锦见吉星河面带喜色,看看手中之物,问道:“回宫后,咱们凭这个便可扳倒诚郡王?”
“是的。他不是整日里都想要我的命吗?这些正好用来对付他。还有,端妃害死你祖母的仇,也该到报的时候了。”
佟司锦抿唇,点了点头。
吉星河将金轮令牌和那封书信俱收了起来。然后将这三个人五花大绑地摆了起来,又将布条塞到他们嘴里,以防他们咬舌或服毒自尽。
做罢这些事情,他拍拍手道:“这狄萨啊,来都来了,我便带你去见巴图。想当初,他可没少带着其其格在我跟前晃。这回呀……”吉星河脸上的笑意,满得溢了出来。
……
半个时辰后,蒙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想了半天,才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这边可以擒获对方的,怎么就反倒成了被擒的一方呢?他努力扭着头,却看到麻绕等人和自己一样,都被绑在马背上,正往山下而去。
他努力挣扎,无奈被绑得太紧。想大声喊叫,嘴巴又被堵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绝望地再次闭上眼睛。
下山时,佟司锦执意要骑自己的青骢马。吉星河见往后再不会遇到凶险之事,也知她害羞,便由了她去。
到了山脚下,吉星河想寻放牧之人,去给巴图捎个信。可窝阔山里静悄悄的,放眼四看,草木旺盛生长着,不仅未见牧人,就连牛羊的影子也看不到。与上次在这里看到的情景,大相径庭。
“这不应该!”他喃喃自语道。
佟司锦转头看他,也面露不解。“这里最是牛羊的天堂,怎的却没人来放牧,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草料。”
“没事。我知道巴图他们住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咱们去一看便知。”吉星河催马向前。佟司锦紧随着他,后头是三个被捆成棕子的俘虏。
出了窝阔山,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远远看去,就像是大地上铺了张绿绒毡子,随着微风吹过,起伏有致,格外悦目。
总算在草原上看到一个活人,吉星河驰马过去,叫住那人,“劳烦你去给巴图传个信,就说……”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人逃也似地打马离开。
他拍马上前,将那人拦住,扔过去一块银锞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用牙咬了一下银锞子,看到上面有深深的牙印,忙将其揣进怀里。这才望向吉星河道:“有瘟疫,说是巴图家的传染给了别人。”他用手指着前方,比划着,“听说很多人都被传染了,快要死了,包括热汗王爷。”
吉星河心里一惊,他追问道:“那巴图呢?他人在哪里?”
那人摇摇头,道:“听说世子去边地上了,人还没有回来。”说罢,他生怕到手的银锞子被要回去,打马一溜烟地跑了。
吉星河皱起眉头,“其其格怎么会得瘟疫?热汗快死了是怎么回事儿?”
佟司锦方才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来到他跟前,开口道:“瘟疫会人传人,挺可怕的。这草原上药材多,我可以找上几种来配药,对防止瘟疫传染和治愈病人会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