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厉明沉思了半晌,最后开口道:“宝力德是王爷的养子。王爷平时很信任他,赛罕说他背地里搞阴谋,也没证据证明这个。宝力德说额克台瘟疫流行,昨日只叫了萨满巫医进去。除此之外,禁止任何人进入。”

吉星河知道厉明是热汗的心腹。既是宝力德一直能蒙蔽热汗,那么厉明不能识清他的真面目,也情由可原。

但显然,方才赛罕说的话也让厉明对宝力德有所警觉。尤其是现在,热汗被困于额克台之上,若是宝力德有贰心的话……他心里打了个寒战。

吉星河道:“我们去额克台就是想见见热汗王爷,顺带着还能救治那里得了瘟疫的人。你帮着想想办法吧。”

其实吉星河所言,正是厉明所想。他如今是突然患病,导致正常行动都困难,虽是牵挂着额克台上的热汗,但也是有心无力。现在吉星河有心相助,佟司锦又有治病的本领,他还哪里有不应允之理?他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道:“我倒是知道山后有条小路,可以通到额克台上。是早些年的羊道,现在没人走那里了,路很不好走……”

只要能上去就好办,吉星河让厉明给他画路线图。厉明从小生活在狄萨,对这里的沟沟坎坎无比熟悉。再加上吉星河要上去的态度坚决,也让厉明隐约担忧起那里的情况。他让人找来纸笔,仔细地绘制了通往额克台那条小路的状况。

吉星河眼见这图就要画完,能上额克台了,他心里倒是半点轻松也无。从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来看,狄萨隐藏着重重的危机。他见厉明喝了那碗汤药后,咳嗽变少,喘气也平顺均匀了很多。便暗地里将各种情况重新梳理了一遍线索,又示意佟司锦守在毡帘子跟前,防止有人在附近偷听,打算将实情向厉明全盘托出。

厉明将路线图推到吉星河跟前,提起铜壶给他倒了一碗茶,道:“你看一下,有没有不明白之处。”

吉星河将那张图压在手腕下,直视着厉明的眼睛道:“厉总管知道,我与巴图有生死之交。当时,我是中了暗箭,巴图是被人所害。我们俱被困于窝阔山。其间,还有人到处寻巴图要置他于死地。巴图是狄萨部落头领之子,是谁要害他?你可知?”

厉明眨眨眼睛,面色凝重起来,他摇遥头,“世子回来后并未提及这些。”

“是。没有明确的证据,巴图也不想搅乱这里的平静。那人正是宝力德,热汗王爷的养子。这是巴图亲口告诉我的。”吉星河缓缓说出真相。

厉明的脸色瞬间紧张起来,他嘴角下耷,眼睛快速地眨着,“他为何如此?王爷待他不薄,甚至有的时候比对世子还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想继承头领这个位置。”

“那王爷此时在额克台上,又遇到瘟疫发生,会有危险吧?”厉明喃喃自语着。

“会。所以,我才要你画这个。”吉星河点点腕下压的这张纸。

“我派人同你一道去救王爷。他们都在上面,如果宝力德……他们的处境相当不妙。我这该死的身子,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厉明此时神情紧张,他快速盘算着,“宝力德的人除了四五个心腹之外,都不在上面,但他这个人不好对付,你须带一队人马才行……”

吉星河打断他的话,“既是上头只有宝力德及四五个心腹,我和佟司锦就够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将宝力德的人控制起来,就趁现在他们一无所知。另一部分,你带着他们去找巴图。既是去处理草场纠纷,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显然是不合理,恐其中另有详情。”

在这之前,厉明跟着热汗信任宝力德,没怀疑过他有觊觎部落头领位置之心。这会儿被吉星河点透之后,直觉得头脑嗡嗡作响,浑身都在出汗。目前这些种种不合常理之事告诉他,吉星河说的是真的,也必须要按吉星河所说去办。

他起身向吉星河行礼,道:“但凭吉爷的安排去办。”他说完话便愣住了,方才自己还虚弱得站不起来呢,顿时又面露欣喜之色,“那汤药有效,方子能抄给我吗?”

佟司锦见他们已经说完了正事儿,走过来提笔将方子写了一遍,又说上面所用的草药自己都有现成的。

事情就如此这般地说定了。厉明叫来心腹之人,去将蒙特他们三人关进地窖,务必令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也不成,只留一口气活着。随后他亲自带队去见宝力德的人,以看望之名,在他们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卸去他们的刀剑,关押进营房里,令人好生看管。

这些事情办妥之后,厉明一刻也不敢停歇,随身携带着佟司锦给他的草药,另带人去寻巴图。

而吉星河与厉明告辞之后,按图索骥去寻找那条小路。

“那个,巴图的妹妹赛罕。”吉星河勒住马,等佟司锦来到他身边,便转头看向她,想将赛罕之事说与她听。他这么一转头,见佟司锦垂眸不看自己,心里便忐忑起来,后悔没早点告诉她,生怕她恼了自己。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发往下讲,“当时我住在狄萨的时候,她对我有意,向我表白,我没同意……事情就是这样。”

说完后,他心里感觉到卸下一块大石头,往佟司锦跟前凑过去,“我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可方才,她……我觉得她那样不合适,不过想着她在担心兄长和父母,许是情急之下的举动……过后,我会再与她说清楚的。”

佟司锦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不同意?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好?风景好,人也好。”

吉星河后背有汗涔涔流出,他知道这会儿若是说错话,后头很难挽回,便挺直腰背道:“当时我已经与你结秦晋之好,人岂能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