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一行在侍卫手里挣扎着,一行发出凄厉的哀求声,“皇阿玛,儿子错了,求皇阿玛宽恕!”
诚郡王总算被拖走了。吉星河偷眼往上看,只见德正皇帝歪倒在椅子上,头耷拉在一边,面色惨白到没一丝人气。他立刻大叫出声,“皇阿玛怎么了?皇阿玛!皇阿玛!来人!快来人!”马公公忙从外头跑进来,见德正皇帝晕了过去,慌得又是叫御医,又是给皇上掐人中。
吉星河只能与马公公一道,将德正皇帝抬到榻上。他见太监们乱成一团,自己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着急得团团转。
他急也是有原因的。一来他对德正皇帝虽没那么深的感情,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爹。二呢,从德正皇帝处置诚郡王的情况看,他这个爹能做到主持公道。且,大尚朝可以说政通人和,德正皇帝算是明君,可不能被诚郡王一气就出什么意外。要知道,皇帝还没立储,大阿哥、二阿哥德行有亏,大尚朝万一落到他们手里,可就完了。
忽然间吉星河想起来——佟司锦若是在现场就好了。她能调理好韩氏的身子,能治好自己胳膊上伤痛,还能解热汗等人中的毒,说不定也能救活德正皇帝。想到这里,他看看被一众太监和太医团团围在中间的德正皇帝,撒丫子就往福宁宫跑去。
福宁宫。慈仁太后也得了太监传话。虽是太监怕惊着太后,不敢将病情说重,可太后已经察觉出几分——定是大阿哥那个讨债的气倒老子了。她命人给自己换了衣服,正要亲自去御书房看望皇上。
此时吉星河正好赶到宫里,他给即将出门的太后行礼,含糊地建议太后将佟司锦带过去。
太后早就知佟司锦有能耐,她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几分,叫过佟司锦,紧紧地攥了她的手。又见吉星河脸上带着的几分担忧,低头一想,便叫素琴给佟司锦换了宫女的服饰,轻轻拍拍她的胳膊,“你跟哀家去御书房,也不知皇上病情如何了,到时候相机行事吧。”
而佟司锦也从吉星河的眼神里,得知目前他们的谋划是成功的,对他微微翘了下嘴角以示回应。然后朝着慈仁太后行蹲礼,“一切但凭太后吩咐。”
慈仁太后一行到达御书房。佟司锦因是按着宫女,她便扶着慈仁太后往里走,只见里头异常安静,跪了一地的是太监,有三名太医模样的人围在德正皇帝躺身的榻前,有的在请脉,有的在观察皇上的气色。
马公公摒退了闲杂人员,让太后坐在龙椅上。吉星河见状,也向太后告退。太后微微点头同意。太医们住了手,均过来行礼请安。
慈仁太后脸色十分凝重,开口问道:“太医院的院使并左右院判都来了,诊也诊了,看也看了,皇上现在可怎么样了?”
院使已经须发皆白,他是太医院的管理者,官位最高者。他斟酌了一番,拱手弯腰应道:“回太后的话,方才臣与左右院判都诊了病。皇上这是风邪入体引起的疾病,致使气虚血瘀,痰浊阻络,连经则轻,连脏则重。连脏导致的结果分为中络、中经、中腑、中脏,对应的分别是肢体偏瘫不遂,沉重不灵,舌即难言、口吐涎……”
慈仁太后额上青筋弹跳,她摆手道:“既是连经则轻,哀家就问如何才能让皇上连经?”
“这个”这位院使看看两位院判,垂首应道,“现在皇上瘀血阻了经络,神智不清,呼吸不畅,若能早点清醒过来,减少经脉受损程度,后遗症候便能轻一些。”
“你们准备如何使皇上尽快清醒?”慈仁太后眼神犀利,面沉如水。
这位院使抹抹额头的汗,“臣这就开药方。针灸……应会好一些,能不能使,还请太后定夺。”
慈仁太后自是知道针灸便是拿银针刺到病人体内,据说是通过对穴位的刺激治病。如何既能让皇上早点醒过来,又用上体面的法子,毕竟皇上是九五之尊,龙体尊贵。她思忖片刻,道:“你们先去开方子,呈上来给哀家看。”
说罢,她扶着额转入后堂,摒退其余人等,只留下了佟司锦一个人。她神情紧张地看向佟司锦,问道:“哀家如今也是内心矛盾,你方才也听见了情况,可有别的办法?”
佟司锦两眼有神,面带自信地应道:“我之前在狄萨,用那里的草药解了狄萨王爷的毒,解毒其实就是祛热除邪,固魂定魄。幸而我将那草药取其精华,风干碾成末,留存在荷包里。如果太后信得过我的话,先用我的药粉定神,让皇上早些清醒过来,再用太医的方子慢慢调养身子。这样可好?”
“你的药粉应如何用?需要用水煎服吗?”太后关切地问到。
“不用。取少许喷到鼻孔处,吸进去就会见效。”
慈仁太后平日里言行举止,都是慢吞吞的。但关键时候她一点都不含糊,点头应了佟司锦,“很便利。哀家觉得你的法子很行。不过,太医可都是循规蹈矩惯了的,他们认为只要按了规矩走,即便没治好或是出了问题,也属于命该如此,自己没有责任。这样的好处,便是使病人得到标准版的救治。可一人和一人身子不一样,病因病症也不同,合着该是对着症下药才是。哀家一会儿带你去皇上近处,遮了太医的视线,你便可下手。”
太后一反常态,这一大段话说得又快又稳。可见是平时就有感受,到了最后才放慢了音速。
佟司锦行蹲礼,道:“我必会万分小心,请太后放心。”
太后拉着佟司锦的手,捏捏她的手指。闭了下眼睛,便带着她回到案旁。
院使和左右院判从不同的屋子走出来,向太后呈上了他们各自开的方子。太后自是顾不上这些,她挥手让太医和太监退去后头,面带哀色,走到德正皇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