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紫杏立时大叫了一声,“哎呀,不好了!”

众人皆停下手里的动作,齐齐看向她。她一拍手,做痛心疾道状。佟司锦立时起身,开口:“慌张什么?玛法和阿玛都在,有何事道来便可。”

紫杏回头便出了厢房,众人都伸长脖子往外张望,佟司锦离席往外走去。轩轩还从椅子上滑下来身子,要跑出去看情况。佟司铙拉住他,叫他安生坐着。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紫杏重新进来,她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面带赧色,“方才以为热菜上完,便上了汤食。竟是有一样拉下了。”

“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下次不可如此行事。”佟司锦说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是。姑娘教训的极是。”紫杏垂着头,将食盒里的菜端出来。原是一道牛尾烧口蘑,油亮亮的,散发着浓厚的香味。她将这道菜摆到桌子上后,便抽身退了出来。

佟海泰招呼着大家吃新上的菜。佟司锦却道:“这汤炖得味道极好,还是先喝汤吧。”佟司钥忙附和道:“二姐姐说得对,喝汤喝汤。”说罢余光里,她见佟司锦将碗里的果子都吃光了,还用勺子舀着汤喝,目光微闪,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吃完果子,又喝尽了汤。她却不知,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门口的紫杏身上,早有青樱动作轻快地,将佟司锦和佟司钥跟前的汤碗掉了个个儿。

吃饱了,喝足了,佟托哈叫上两个儿子去外书房说事情。韩氏招呼佟司钥留下来说话,佟司钥眼前目的已经达到,她早就不耐烦呆在佟家扮勤快了,便托辞家里有事情,早早地走了。

第三日,银桂慌慌张张地来到佟府。进门后就去找到佟托哈,倒头便给他跪下,“老太爷,我们夫人,四姑娘她不行了。”

佟托哈吃了一惊,他绷着脸道:“青天白日的咒主子,该当何罪?”

银桂不住地磕头,哭喊道:“老太爷,奴婢说的是真的!求老太爷做主!老太爷快去看看,就在我们宅子里。”

佟托哈见她不似作伪。眼下佟海泰已经回莘州了,看来自己得跑一趟。佟司钥是长房庶女,韩氏也得同去。他命人去给韩氏传话,让她收拾一番随自己去看佟司钥。

随后他叫银桂将情况讲述一遍。银桂抹了眼泪道:“今儿一大早,四姑娘面色苍白,说腹痛如绞,管事儿的嬷嬷就叫人去请大夫。去的人还没迈出院子门,四姑娘就没气儿。我们老爷也不在家,只好来救老太爷。”

佟托哈一听佟司钥已经没命了,当下就拍着案子,道:“可是患了什么重病?或是吃了什么不洁之食?”

银桂道:“我们姑娘上个月还去医馆请过脉,都说是好的。这两日用的饭菜俱同以往一样,就是两日前姑娘回咱们佟府吃过一次家宴。”她偷偷抬眼觑佟托哈。

“一派胡言!吃家宴,一桌子近十个人,上至六十岁的我这个老汉,下至轩轩不过是四岁,这些天都是好好的。怎么能往这上头扯?”佟托哈勃然大怒道。

银桂觉得自己被冤屈了,她忙磕头道:“老太爷有所不知。那日,我们姑娘让我给二姑娘盛汤时,往里头放枫香果。奴婢怀疑,那汤实际上被我们姑娘喝了!”

佟托哈一听这话,头一阵发懵。幸好跟前的人被他使去叫韩氏了,他上前两步,一脚踢翻银桂,咬着牙道:“你这个离间主子的奴婢,定是你没服侍好四姑娘。来人!将这奴婢拉下来,掌嘴四十!”

银桂吓得瑟瑟发抖,她不明白自己只是说了实话,怎么就被如此对待,一定是老太爷没听明白,她膝行几步道:“老太爷,是四姑娘……”她话还未说尽,生生挨了佟托哈一巴掌,被打得眼冒金星,嘴巴里全是翻涌的血腥味。

匆匆赶进来的粗使婆子往佟司钥口中塞了一块破布。“她已经失心疯了,掌完嘴将她关进柴房,看住她,任何人不得靠近。”佟托哈发布命令。

“是。”两位婆子应了,将佟司钥拖了出去。

佟托哈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银桂太蠢笨!叫嚣着佟司钥之死,是因为她给佟司锦的汤下毒,而佟司锦没喝,反倒是她喝上了。这能怪到佟司锦身上?标准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佟司锦就要嫁进皇宫,对她任何一点点有损于名誉的言论都不能有,这不仅是佟司锦的个人问题,还是整个佟家的声誉。

无疑,佟司锦是无辜的,佟司钥存害人之心和之行,罪有应得。可若按银桂那般说法,佟司锦是了解佟司钥所为的,故而能避过此险。那么问题来了,佟司锦这个长房的二姑娘,她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呢?又如何能不动声色地给予反应了呢?

佟托哈回想过去这些年,佟家后宅发生种种不平凡之事,似乎内心有所明白。自己这个孙女,竟是有几分手段本领呢。他原担心佟司锦以这般平凡的出身,嫁进皇宫后会受到欺负,现在便是放下了心。

而韩氏听说佟托哈叫自己一道去看佟司钥,自是匆匆换好衣服,赶到正院上房。她在屋外,已经听到了银桂与佟托哈之间的那番对话,惊得五雷轰顶,扶着墙才勉强站住。后又见银桂被拖了出来,想到那头佟司钥还直挺挺地躺着。强打起精神,进去与佟托哈见礼。二人一道往马威永宅子而去。

冯婆子是佟家上下消息的灵通人士,得到佟司钥去了的消息,一溜烟便跑来说与佟司锦听。因是银桂及时被佟托哈辖制住,佟司钥是因了什么原因去的,倒是没人知。

佟司锦倒没说什么话,青樱则拿碎银子赏了冯婆子。

待冯婆子高高兴兴地走了,青樱白着一张脸,恨恨地开口道:“都被二姑娘料到了,四姑娘竟是这般烂了心肠,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柳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