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摆明了,佟府全家得了升职,俱是因为佟司锦的缘故。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儿!佟托哈接了旨,重金打赏了前来宣旨的太监。他知道这是皇上给的体面,可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敲打——佟家万一再出什么纰漏,就是给天家面子上抹黑。他想到以前那氏做过的种种事情,惊出一身冷汗。
府门一关,佟托哈将全家主子和奴仆俱叫到一起。韩氏是长房嫡妻,又是三阿哥嫡福晋的亲生母亲,有管家经验,遂让韩氏全权掌管了府里的中馈。他又重新宣读家训,择了最近办事不利的仆役打了板子。一时间佟家上下俱知尊长爱幼,长幼有序,事事都将规矩放到前头,整个府里立时有了不一样的面貌。
佟司锦与吉星河带着车驾,回到了佟府。佟府开了大门,佟托哈带着府里长房、二房所有人员,给他俩行礼。他俩赶紧将佟托哈和长房韩氏、二房齐氏夫妻俩扶起。
吉星河让随从抬下回门礼,特意指出了太后与皇上妃嫔所添之礼物,以示皇上后宫从人对佟司锦的看重。
随后,佟托哈与吉星河去外书房说事情。吉星河现对边境的戍卫感兴趣,恰好佟托哈大半辈子都处于戎马生涯,正好趁机向他请教。
佟司锦与母亲和婶子往上房走去。佟司钰从人后闪了出来,笑着佟司锦道:“我算好了二姐姐今日要回门,特意一大早就赶回来了,就是为了与二姐姐见上一面。”
佟司锦微微一愣,她抬眼看向佟司钰,见她穿着一身簇新的雨过天青色织锦旗装,小两把头上插了一堆钗环,脸上也是精心修饰过的。看得出,她这“特意”之词,倒真没瞎说。
可问题是,佟司钰为何要这样?佟司锦还记得佟司钰在庆华宫,一心要给自己灌药好叫自己出丑,她对自己的恨意不可谓不深。且由来已久,久到她还在二房当姑娘未出嫁时,就处处与自己作对。
又恨自己,又向自己示好,这中间不用说,必然是另有目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呀,佟司锦弯唇笑笑,“这倒让妹妹费心了。”
佟司钰一听这话,立刻顺竿爬,“一笔写不出两个佟字,姐姐别这么客气。以后我可是要经常进宫去看姐姐,只希望姐姐不要嫌烦哦。”
佟司锦垂眸笑笑不语,与韩氏和齐氏一道进到上房。韩氏拉着女儿的手,两眼泛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是齐氏很活泛,她满脸堆笑,主动地与韩氏母女说话。
大家簇拥着佟司锦进到房里,要让她入高座。她哪里肯,拉着韩氏坐到了上首,自己和齐氏一左一右坐到下首。佟司钰这回很乖觉,站到了齐氏身后。佟司铭、佟司铮和佟司铎三兄弟给佟司锦行了礼。
佟司锦对她这几个弟弟早有一番盘算,自家弟弟佟司铎倒不必说,一向被自己和韩氏约束得严,而二房家的佟司铮和柳氏所出的佟司铭,倒也难得没长歪。
佟家不过是出了一位皇子的嫡福晋和另一位皇子的庶福晋,要想真正撑起门面的话,还得靠她这三个弟弟。于是她将弟弟们拉到跟前,从青樱手里拿过内务府御书处所出的文房四宝,分别是宣纸、松花石墨、端砚、斑竹管湖笔,送予每人一套,就连轩轩也有一套小版的,嘱咐他们用功学习,将家族门楣发扬光大。
说话间,吉星河也来到了上房。他也过问了几个妻弟的情况,问功课,问骑射,言语之间亲和有加。佟司铎与吉星河熟悉,那年上元节,吉星河还带他去赏花灯,去骁骑营里看训练。此时他倒是瞄中了吉星河腰间佩戴的火枪挂饰,好奇地指了问情况。
吉星河眉心一动,将这仨兄弟叫到院子里,亲自考校马背上的功夫,又许诺以后要教他们用火枪。轩轩也闹着去跟前玩,佟司锦便叫婆子领了去。她的想法便是,男孩子不应被拘在后宅里,这样眼界窄了之后,难免就会盯着眼前巴掌大的那块儿利益,没什么出息。
佟家款待吉星河和佟司锦二人的宴席,因着有太后派来的御膳厨子掌眼,完全是按照规制而来,菜品丰盛,盘满碟溢,席上大家异常热闹,说说笑笑,这些自不必提。
太阳西斜时,佟司锦与吉星河与佟托哈、韩氏等人告辞。佟托哈先前与吉星河相谈甚欢,别看吉星河岁数不大,但因为随吉日嘎朗出征过西夷,对戍卫边境之种种多有自己的看法,并不是泛泛而谈,佟托哈最为看重这样的后辈,更别说他是自己的孙女婿了。
而韩氏却是想到女儿这回进到宫里,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相见,终是泪眼婆娑了。佟司锦安慰她道:“女儿会请太后恩准,再回来看额娘。”
出嫁的女儿哪有经常回娘家的?韩氏也知这个理儿,她用帕子擦着眼睛直摇头。佟司钰在一旁道:“伯母有甚可担心的?侄女进宫倒是方便,以后侄女替你去看二姐姐。”
佟司锦出了二门,坐上车驾。她见韩氏如此,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咬咬唇对吉星河道:“也不知皇阿玛什么时候准你出宫建府,出一次宫也太难了。”
吉星河拍拍她的肩道:“待我找机会跟皇阿玛说这个。不过,我倒是能经常出宫。今儿皇阿玛还叫我要抓紧改进火枪的结构,以后往火器营跑是常事儿。有什么信,我往家里捎很便当。”
佟司锦有些好奇,“那火枪要如何改?是不是很难?”
“说难也不难,关键是要开启思路。我听说北边的俄海斯早就有做工精良的火枪,比咱们现在这种要先进。咱们也派了探子去收集情报,这边先琢磨着,到时候得了信,比着样子就容易多了。”
“俄海斯早就有了,咱们为何却落后这么多?”
吉星河道:“皇上自有他的一番考虑。先帝靠骑射打下了江山,骑射便为固国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