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郡王很快看到了面色凝重的贾嬷嬷,还有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她们正在一间屋舍跟前站着。他走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贾嬷嬷带着丫头上前便给他行礼,“恕老奴无礼,老奴将王爷请来实是出于无奈。”
她的声音里带着的那份沉重,令义郡王心里闪出不好的预感。他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庶福晋在哪里?”
“王爷随老奴来。”贾嬷嬷让那三个丫头去屋后避着,“不叫你们就别出来,省得招人耳目。”
说罢,贾嬷嬷走到之前她守着的那间屋舍跟前,伸手推开了门,待义郡王走进去后,她立即将门紧紧地闭上。
义郡王一眼就看到屋子里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佟司钰从娘家带来的名叫翠环贴身丫头,她正蹲在屋角哭泣。另一个双眼闭着,平展展地躺在炕上,身上遮着粗布床单——这正是佟司钰。
“庶福晋怎么了?”义郡王回头问道。
“王爷别慌,老奴已经检查过了,庶福晋性命无忧。”义郡王略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贾嬷嬷又道,“王爷走到近处来看。”
义郡王依言往炕边走去,就见贾嬷嬷将补单揭开,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佟司钰身上片缕未着,洁白的肌肤上布着不少青紫色的痕迹,一看就知是被人玷污了身子。他驳然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贾嬷嬷闻言便跪下磕头,翠环也爬过去,跪到了一起。
“王爷息怒。今儿庶福晋早早就出了门,说是要到湖潭寺烧香拜佛。因着她以前也没少去庙里,老奴也就没在意。拜佛都是要赶早的,可今儿歇晌都过了,她还没回来。老奴放心不下,就来寺庙里寻她。谁知却在这里见到了庶福晋……当时这屋舍里除了她,再无旁人。这个贱婢子,竟然没服侍主子,自己在殿里拜菩萨。”贾嬷嬷说着就去拧翠环的嘴。
翠环也不敢躲避,生生地挨了,哭着说:“主子不让奴婢跟着,奴婢有什么法子啊!”
义郡王一个头两个大,低声吼道:“都给我消停!”
“是是。幸而老奴没惊动旁人。待老奴找人过来将主子弄到车驾上,爷可不能被人看见,爷先回吧。有什么话待庶福晋醒后再问。”贾嬷嬷也觉得自己乱了分寸,她定定神后,开始张罗后头的事情。
如今义郡王是什么都不能做。而这中间头一遭就是不能被人看见,否则郡王府的颜面何存?他转身就往外走,把门甩得砰砰作响。
贾嬷嬷虽是面上沉重,但心里已经轻松了。佟司钰这段时间去湖潭寺的次数颇多,但因着她对自己多有孝敬,自己便将静妃娘娘和义郡王的嘱托抛到脑后,只管随她去了。
但今日贾嬷嬷忽然就存了疑心,见已经过了佟司钰平日回来的时间,便不顾道路颠簸,亲自带人来寺里寻她。这一寻不得了,居然佟司钰这个样子躺在后头的炕上。她是明眼人,一见便知佟司钰是被人糟蹋了,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虽说佟司钰不被静妃娘娘和义郡王看重,但到底她是郡王府里的人,这般样子不是将郡王府的脸丢光了么!
现在好了,自己将义郡王引过来,现场看了个究竟。义郡王再如何处置佟司钰,也就不关自己的事了。说不准自己还能回庆华宫里,在郡王府里经了事儿,她发现还是庆华宫那里清静,适合养老。
贾嬷嬷叫了丫头们过来,让她们给佟司钰穿上衣服,然后半抬半扶地将佟司钰弄进车驾里,马不停蹄给给运进了郡王府。
义郡王早下令让家仆紧闭院门。佟司钰已经被贾嬷嬷和丫头们送进了后院的次间里,她仍然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
“拿井水,将这贱人泼醒!”义郡王手执浸了桐油的马鞭,怒发冲冠地坐在椅子上,指挥着家里的下人。
贾嬷嬷带着两个丫头,将一桶井水兜头泼到佟司钰身上。佟司钰终于悠悠地睁了眼睛,她转过头,迷茫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说!你到湖潭寺做甚么去了?”义郡王声音里带着数九寒天的冷意。
佟司钰眨眨眼睛,她这会儿已经反应了过来。但要如何说呢?情急之下,她只好哭了起来。要说今天之前发生的事情,可都是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如愿地勾搭上廖五爷,在寺院后头的屋舍里厮混。这廖五爷不仅外貌长相合她的眼,又知情知趣,她甚至想到以后,若是怀上身子,要跟他断了,自己还真是舍不得呢!
可是谁能想到廖五爷的小意温存,都是假的!就在几个时辰前,自己与他云雨之后,喝了他端来的热茶,便见到他翻脸,说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佟司钰当时以为自己出幻觉了,可后来廖知隆所言让她彻底死了心。廖知隆一行穿衣一行说,都怪佟司钰当时那个荷包,引得他吃官司。家里送了不少银子,他才免于牢狱之灾。就因为这个,国公府无他安身之处,他只得孤身浪迹天涯。
佟司钰本该恨廖知隆的,听后居然起了怜惜之心,她想出言安慰他,却无法将话说出口,身子也无法动弹。她这才明白,那茶定是他做了手脚。廖知隆离开前,拍着她的脸,咬牙切齿地说的那番话,到现在她还记得很清楚,“爷本想要你的命,不过这也抵不了爷受的委屈。你好自为之!”
想到这里,佟司钰本来是佯装哭泣的,倒也真的悲从心里来,开始嚎啕大哭。突然她身上火辣辣地一阵剧痛,她睁大眼睛一看,原来是义郡王抽了自己一鞭子。那鞭子佟司钰以前见过,死沉死沉的,浸了桐油,抽到人身上就一道血痕。钻心的痛让她无暇顾及旁人,忙匍匐着求饶,“爷饶命,妾就是去为爷祈福才去上香拜佛。妾被人迷晕了,妾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