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愿意让沁妃看到佟司铙。一来佟司铙对沁妃所为一无所知,而沁妃因为坤都的关系对佟司铙应是心存恶意。二来在这二人之中,沁妃处于绝对的强势。
但碰都碰上了,有些事情也避无可避。佟司锦抬起头,将一张沉静的脸与沁妃对上,不卑不亢地开口道:“臣妾给娘娘请安。”
沁妃那次小试身手,指使人在花根处埋硫磺害太后,结果太后安然无恙。后来她偶听太后说自己犯病,咳嗽不止,是佟司锦救过来的。从那之后,她便恨上了坏自己好事儿的佟司锦。奈何佟司锦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自己手再长也不好往福宁宫里伸。
这回遇到了,沁妃自是不给佟司锦好脸。她撇撇涂得腥红的嘴巴,道:“福晋这是打哪儿来的啊?难不成还逛了一圈园子?”
后宫里妃嫔各有各居住的宫殿,有事儿办事,没有事情不允许在外头闲逛。况且佟司锦只是阿哥福晋,更没有擅自在后宫游玩的道理。
佟司锦应道:“回沁妃娘娘,太后让臣妾去福宁宫说话。臣妾才从福宁宫出来。”
又拿太后出来压人!沁妃脸色一僵,恨得牙痒痒,偏佟司锦回答得滴水不漏,她也不好发作。眼珠子一转,她看到了佟司锦身旁的妇人与小孩儿,便道:“你身边的人是谁?见了本宫怎不请安?”
该来的总是要来。佟司锦拉了一下佟司铙。佟司铙上前一步行礼,依着方才妹妹所言道:“民妇佟司铙向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沁妃脸色一变——这便是坤都之妻佟司铙?她审视着面前这个行礼的妇人,见她面色红润,脸颊微丰,一双秀目里透着安详宁静的光泽,处处都透着适然的神情。
自从沁妃亲自命人将坤都填进废井那时起,她就有意忘了这个人。随着时光流逝,加之她又间或勾上了旁人,便也真的忘记了坤都。可此刻,佟司铙的出现,让沁妃又想起了坤都,说起来这个人体力还真不错,可惜自己一时冲动杀了他。都是这个佟司铙,若不是她的存在,自己就可以独霸坤都。旁边那小男孩儿,不用说,就是坤都的儿子吧?!
想到这里,沁妃恶狠狠地盯了佟司铙一眼,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下心里那口闷气,“哼”了一声,示意身边侍女起轿。
佟司铙感受到来自沁妃的满满恶意,她只当这个娘娘与妹妹有过结,待沁妃的步撵走远后才起身,拉着佟司锦的手,半天才道:“太后待人和善仁慈,可这娘娘……要不你就搬出去吧,到外头自己建府过日子,不知有多自在。”
佟司锦刚才站在一旁,倒是将沁妃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道沁妃看起来是恨佟司铙的,但佟司铙带着年幼的儿子住在佟府,平时也不外出,沁妃应是拿她无法。想到这里,她放下心来,微微一笑道:“姐姐不必担心我。我平日只呆在延萱宫里,只去太后那里请安,一切都好。”
这头佟司铙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向妥当,便也不知说什么,从角门出去,仍乘了自家车驾回去。
那边沁妃坐在往福宁宫缓行的步撵上,她神色阴郁,眼前不时闪过佟司铙那张适然的脸,狠命地绞着手里的帕子。洛梅在一旁走着,只当沁妃跟佟司锦过不去,她低声地劝道:“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不过是阿哥的福晋,与娘娘相比,那是一个天上和地下。”
沁妃不耐烦地瞥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回宫!”
洛梅吓得闭嘴,又怕听错了,只能问道:“娘娘是要回储箐宫吗?”
沁妃一巴掌抽到洛梅脸上,长长的指甲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贱坯子!本宫的话你居然听不清!给我回储箐宫!”
洛梅一向在沁妃跟前得脸,都被沁妃抽了巴掌。小太监们吓得也不敢吱声,忙调转方向,抬着轿子飞快地回到储箐宫。
秋嬷嬷支走宫人,给沁妃倒了盏热茶,端到气得脸都变了色的沁妃跟前,小心地劝道:“气大伤身,也伤颜色面容。娘娘何苦与三阿哥福晋一般见识?”
沁妃最看重后者,她强压住心头的火气,与秋嬷嬷道:“嬷嬷也认为我跟三阿哥福晋生气?”
“是啊。娘娘不是与老奴说过,李自新埋硫黄末,不正是那叫佟司锦的人,给发现了么?害得咱们的布局失败了。”秋嬷嬷压低声音道,她又看看沁妃的脸色,纳闷地问,“难不成娘娘恼得还有旁人?”
沁妃被秋嬷嬷的话一提醒,她才想起打硫黄末一事儿。也不怪她记不起来,主要是害太后也是她们临时起意为之,时间又过去三年多的缘故。她恨恨地道:“这佟司锦可恨。另一个,本宫今儿遇到她姐俩从太后那里出来。她姐姐正是坤都的夫人。”
秋嬷嬷脸色变了变,想了想又道:“姐姐身子金贵。她们又翻不起什么水浪,又不知情,以后瞅着机会给她们颜色看看就成。”
心里的话吐了出来,沁妃终是舒了一口气。秋嬷嬷又拿出一个蜡封的药丸,“圣仙传了新的指示过来,据说十分重要,还请娘娘亲启。”
沁妃伸出捈着丹蔻的手指,将那药丸接了过来,用指甲抠去外头的封蜡,将圆形的盒子拧开,从中取出一个纸团。展开来一看上头所写的字迹,她那弯弯的蛾眉不由得蹙了起来。
秋嬷嬷看着脸色,不由得发问,“圣仙说了什么?”
沁妃手一松,那张纸飘到秋嬷嬷脚下。她拿起一看,脸色也变了变,“以后每个月要取四个人的指尖血养金凤玉露液,否则药效将减退。”
“以前就取一个人的,怎么现在增加这么多?”沁妃皱着眉头道。
秋嬷嬷道:“娘娘不用苦恼。这宫里小太监小宫女好几百号人,死上一个两个谁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