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佟司锦知道傅佩如是指那次,贤妃提起小格格,自己给小格格制了调理脾胃的丸药,轻摸她的小脸,笑着对她道:“你这般可爱,谁人不疼。”

小格格仿佛听懂了佟司锦所言,伸手指着佟司锦头上的湖蓝色绒花,咿咿呀呀着,佟司锦大乐,将头上绒花取了,交到小格格手上。

傅佩如嗔道:“多大点子小人儿,就知道爱漂亮,还专爱太子妃的。”

佟司锦就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全身的嗅觉好像都打开了。她因在草药谷熬过药,本就嗅觉灵敏,此时,所有细微的味道都放大了。她能清晰地闻到小格格身上专属于小小孩儿的奶香味、傅佩如脸上涂的香脂味、自己屋子里燃着的沉香味……

心道这可怎么了得!

什么味儿都这般浓烈,以后莫不是要为此而累?佟司锦抽抽鼻子,皱皱眉,得屏蔽掉为好。奇怪的是,此念一出,她的嗅觉又恢复了往常。再用心细细嗅来,那些味道又来了。她忍不住诧异,怎么这就跟自己身上装了个开头似的,能控制嗅觉的灵敏度。

傅佩如见她神色有异,忙问她怎么了。

佟司锦定了定神,笑道:“无事儿,不过是这两日收拾库房,感觉有些累而已。”懋粹宫比之前延萱宫大了三倍,送礼等往来应酬也多,操心也比以往要甚。

傅佩如叮嘱她,若是怀了身子,前三个月最易出问题,要她多加小心。

佟司锦谢过她,问起她家里人情况,难免提了傅宝安一嘴。

这倒问到傅佩如心坎上。在江都时,傅宝安对佟司锦是一见钟情,那会儿佟司锦的未婚夫吉星河说是战死在前线了,说来也是一对儿好姻缘。只是佟司锦对傅宝安无感觉,后来吉星河又全须全尾回来了,这就更没傅宝安什么事情了。

可傅家这些年明里暗地给傅宝安介绍了多少姑娘,他都没相中。傅佩如怀疑他到底是没放下佟司锦,但人佟司锦都嫁人了,还是高嫁成为了太子妃。她有些心疼越来越沉默的哥哥,不过,这半年他好似已经走了出来,这次还报名加入西征的队伍。

傅佩如捡了能话的回了话,佟司锦听说傅宝安还没成亲,笑道:“也好。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岁数也不小了,你额娘一定着急了。”想了想,她又说,若是傅家有相中的姑娘,可以说给自己听听看,她很愿意帮忙相看。

听到这里,傅佩如忽然想了起来,方才自己进来时,与一妇人和一姑娘擦肩而过,她听引自己进来的宫女说,那是太子妃亲祖母家的孙媳妇和孙女。那姑娘一身樱草色衣裳,相貌身姿看着甚是动人,便问了起来。

佟司锦一听,这不正好是现成的一对儿吗?她忙将苏奕桐的情况介绍了一番,说姑娘各方面都好,就是家里背景有些弱。京城男婚女配,都讲究往有权势的人家去寻。苏家在权势上没落了,还好经商挣下了家底。尤其是苏奕礼来京城之后,凭借南方人的精明所赚不菲,还算对于权势方面有所弥补。

傅佩如眼前一亮,苏奕桐那般相貌和人才很是出众,谁知竟然还没说人家,幸好自己多嘴多舌了这一回。现在傅家有她嫁给了四皇子,成为贝勒嫡福晋。水涨船高,傅宝安根本无须依靠岳家,只要寻自己合意的就行。再说苏奕桐有太子妃这个关系在,妥妥的背靠大树,还有什么可挑的。她立刻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佟司锦也感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当下就决定将话带给苏家。待傅宝安回来后,再安排他们偷偷见上一面……

她俩一说起这个,精神头都起来了,愈说愈起劲儿。直到小格格听困了,揪着佟司锦的衣襟打起哈欠,傅佩如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这一日下来,佟司锦只觉得身子乏得很。歇了晌之后,这乏意仍然未散,她便又昏昏沉沉睡去,直到傍晚用膳时醒转过来方觉得好了一些。

第二日是个阴天,云层遮住了太阳,佟司锦无端觉得胸口闷,她不以为异,只当是这两日多有来,说话想事儿太多导致。歇了晌后,她让紫杏给自己调了一杯蜜柚水,又用了两块芋泥酥包,这才带着青樱去给慈仁太后请安。

进到福宁宫里,还未走到正殿,佟司锦便发觉空气里有股子她不喜的味道,她仔细闻去,有熟透果子的腐烂之味,还有臭味……她有些讶异,这都是之前她在福宁宫从未闻到的。是福宁宫以前就有,自己嗅觉变灵敏了?

她有些心神不定,觉得福宁宫那明黄色琉璃瓦上空的云层,似乎比别处来得都要厚。

进到正殿,佟司锦给太后请安。福宁宫里的地龙烧得比旁处热,正殿空气里浮着一团热气,太后半躺在双翘头瑞草卷珠透雕榻上,头上戴着绣牡丹紫貂抹额,抬手叫佟司锦免礼。素琴拿了五彩龙穿莲池纹绣墩,佟司锦坐到了榻边。她见太后脸色有些发白,便关心地问起太后的起居日常。

太后轻拍她的手,笑道:“哀家这几日用着你制的药丸子调理身子,坏不到哪里去。不过是昨儿歇得晚了,过了睡点,辗转到子正才睡了过去。想必今儿就会睡得好。”

佟司锦听后略略放心。太后又道:“哀家才听皇上说,太子带兵进到西夷境内,只遇到敌方零星小撮对手,不堪一击,你也不要担心。”

军前每日都要将战报等信息用快马传给德正皇帝,中间若有吉星河写的家信,德正皇帝便会让内务府转到佟司锦手上。德正皇帝又是至少隔日会来福宁宫里,是以太后知道的战情有时会比佟司锦多。

佟司锦笑道:“咱们大尚朝兵强马壮,西夷与咱们斗,就是鸡蛋碰石头,太后也请放宽心。”她与太后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见太后精神头不足,神乏气虚,便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