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一时间,将士们均感觉到心里没底,空落落的。

但大将军王吉星河异常镇定,情绪丝毫不受影响。扎好大营的第二日,一位身材结实衣着普通的骑者进了大将军王的大帐。

那人向吉星河行了礼,从怀里拿出一封加了密印的书信。吉星河阅后,脸上微露欣喜的神情。那人取下身上所负的包袱,解开绳索,一只海冬青从里头挣了出来。

看上去这海冬青体积不算大,但灵活异常,一双眼睛锐利明亮。那人对着这海冬青叽哩咕噜说了一通,然后对着吉星河抱拳,“大将军王,海冬青已经认下您了,以后就由它来传递消息。”

吉星河回礼,“多谢壮士。”

那人重新将海冬青塞进包袱,与吉星河告辞。一身黑衣的他闪身出了大帐,与夜色浑为一体。到了茫茫戈壁滩上,那人将海冬青放了出来。海冬青连地都没落,一振翅膀,往凌丹的大本营方向飞去。

而大帐内的吉星河拿着书信又看了一遍,在火盆上点着将它燃为灰烬,然后起身去找隔壁大帐里的吉日嘎朗。两人在帐子里头密谋许久,直到夜深时分才各自歇去。

吉星河不想佟司锦担心,在给她的信中自是不会说这些细节,只道自己这边一切尽好,战事按朝廷议定的方案稳步推进,当然要说的是自己对她的思念之情。大将军王铮铮铁骨,一腔柔情尽付于一笔一画之中……

*

储箐宫。窗外虽是数九寒天,但殿内地龙烧得正旺,温暖如春。沁妃身着一袭大红色缠枝牡丹纹锦缎夹裙,倚在锦榻上,对着菱花镜欣赏自己脸上精致的妆容。

洛梅走了进来,躬身在她耳边道:“禀娘娘,奴婢才得了信。昨儿懋粹宫那位在福宁宫一直呆到戌正,才坐了太后专用的肩舆回来。”

“太后也愈发地糊涂了,她不过是小小的太子妃,还用太后的规制,哪里能受得起这个?!”沁妃一拂手,让捧菱花镜的宫女退下。她伸着懒腰,继续斜倚着身子。“叫秋娘娘进来,你且去外头守着。”

洛梅出去,换了秋嬷嬷进来。她听了太后所言,躬身道:“老奴怎么觉得蹊跷,以往那位是得太后的宠,可从没这样过。要知道,福宁宫可是娘娘最关注的地方。”她将“关注”这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哦?”沁妃坐直了身子,脸上也显出警觉的表情,“既是这样,眼下也到了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咱们就往福宁宫走一趟。”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沁妃已经装扮好了,她身着玫瑰红大番莲织金缎旗装,头上是点翠凤吹牡丹纹头面和金镶珠翠挑簪,看着格外的有气势。洛梅不由得道:“娘娘可真好看,后宫里最拔尖儿的。”

沁妃斜着吊梢眼横她一眼,但内心无比得意。后宫里她份位高且最艳丽这个自不消说,关键是她有仙药在手,还有圣仙派来的秋嬷嬷相助,这后宫谁是她的对手?

浑身都是气势的沁妃带着秋嬷嬷和洛梅,坐着轿子往福宁宫而去。

秋嬷嬷对福宁宫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她半夜三更用暹迷进到福宁宫,撒了能招致猫癫狂的香薷。此时,眼看着福宁宫就在不远处,她掀掀眼皮子,表示对这个金碧辉煌宫殿的不屑。

洛梅道:“这福宁宫外怎么这么多侍卫?”

沁妃眼珠子转了一下,拿帕子掩了偷笑的嘴,“莫不是太后那里出了什么状况?”秋嬷嬷也沾沾自喜。

她们一行人进到福宁宫,却见里头来往做事的宫女和太监行动与往常无异,甚至以前煮药的茶炉子都不见了。沁妃面色沉了沉,留秋嬷嬷和洛梅在外,自己进殿里给太后请安。

不过是一刻香的时间,沁妃就出来了,她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由素琴送到主殿外。秋嬷嬷和洛梅将她扶上轿子,她的脸啪嗒就沉了下来。

回到储箐宫里,沁妃让洛梅在外头守着,叫了秋嬷嬷进去,狠狠地将案上的梅花纹茶盏扫到地上,“佟司锦!走着瞧!本妃与你势不两立!”

秋嬷嬷忙问发生了什么。沁妃告诉她,今日太后一扫前两日的病容,容光焕发,“你不是说了吗?那佟司锦昨天在福宁宫呆到那么晚,一定是她在中间做了鬼!本妃就不信,现在本妃还拿她没办法了?”

秋嬷嬷一听太后安然无恙,惊讶得大张嘴。自己费尽心力安排布置的,怎么会被破掉?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想了想,她道:“娘娘,方才在福宁宫,老奴可听说昨儿太后宣了好几回太医,最后一次是为着太子妃宣的。”

沁妃仍在盛怒之下,她将怒火撒到秋嬷嬷身上,“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太后反倒是好好的了!咦?你说什么?太后为佟司锦宣太医?”她坐回椅子上,蹙眉了一会儿,将秋嬷嬷招到自己跟前,小声道:“你去找顾太医,让他……”

秋嬷嬷躬身领了命。她离开储箐宫后去太医院,正好路过福宁宫,她心里存着事儿,绕过西墙的时候,忍不住往记忆中那蓬杂草处打量了几眼,忽然发现那杂草消失不见了,院墙齐整整的。她疑心自己眼花,又往甬道的另一旁看去,不远处有个彩门,翘角正对着这里。是这里没错了!

她确定了位置之后,突然明白了,自己挖的洞竟是被堵上了!

秋嬷嬷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偏这时又被人喝住,“你是哪个宫里的嬷嬷?”她抬头一看,走过来一队侍卫,领头的那位正鼓着眼睛看自己,忙垂首躬身道:“沁妃娘娘让老奴去趟太医院。”说着将腰里的令牌亮了出来。

那人一摆手,“快走快走,这里不允许停留!”

秋嬷嬷陪着笑,塞了个装碎银子的荷包,道:“哥儿拿去喝茶。老奴腿脚不利落,比不了年轻人走得那般快,哥儿多担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