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妃告知拓跋真,拓跋玉在狮子岭设下伏兵,要他有去无回。拓跋真冷笑一声,狮子岭?刚才军士已经探过,那批叛军就在苍岭右侧的藏画峰,要上藏画峰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较为险峻却路途最短的狮子岭,另外一条则是十分平坦但需要绕路的成天岭。莲妃的消息来的是那样理所当然,拓跋真冷笑一声,却道从狮子岭走。”
总管李平吃了一惊,拓跋真已经不肯信任任何人,每日出行只肯带着当初他母妃留下的那些老人,此次李平不放心普通护卫,亲自跟来。拓跋真虽然表面不为所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动。此刻李平关切道殿下,您不是说莲妃她——”
“莲妃那点小伎俩,早已被李未央看穿了,刚开始我还想从她身上挖出点有用的,结果李未央从来不肯将重要消息透露给她。这几个月来都是如此,会突然传来这么重—无——小说}{要的消息呢?只有一个可能,莲妃的身份****了,李未央这是通过她,故意放了假消息给我,想要诱导我走成天岭,哼,这个真是狡猾多端。”实际上,皇帝的命令已下,他是非去不可,再加上他也提前有所准备,身边带的都是精英的一流高手,根本不必担心对方的埋伏。他就不信,此次拓跋玉和李未央能够奈他何。
拓跋真离去后,众人的马车纷纷向山下驶去,拓跋玉留在后头,若无其事地策马在李未央的马车边上,轻声道他果然往狮子岭去了。”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他的个性就是多疑,很少别人。莲妃从来没给过他有用的消息,现在这一条,他自然也会好好想想了。他会觉得是我在借莲妃的手故意透露给他,所以必定会逆道而行。”
拓跋玉的笑容之中含着一丝冷冽,道不知郡主可愿意看一看拓跋真的下场吗?”。
李未央若有所思地道是啊,不亲眼看着他,我又如何放心呢?”
拓跋真此刻已经带着的数百骑护卫走了十数里山路,眼看一片片的青松包围,隐约几点红梅点缀,前几日的雪并不厚,阳光一照便化为了雪珠,穿过这松林再行数百米便是狮子岭。
拓跋真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他领着众人向山上跑去,逐渐走上一条山路,越往上山路渐见崎岖,所有人都必须拉着马缰绳,让马儿奔跑的速度放慢。艰难地向上走了七八里路,才这一路他们走过的山路宛如高高的圆杯倒扣于山峰之上,自颈至巅,峭壁如削,山石裂缝纵横,古柏倒挂。山路十分陡峭,最多只容两骑并行,旁边就是十分陡峭的绝壁,右前方与另一条山脉相连,中间却是一条深涧,宽约数丈,黑黝黝深不见底。
看到这种景象,拓跋真明明已经对狮子岭陡峭的形势有了了解,却还是觉得心头有了点不安,这仿佛是野兽对于危险的天生直觉,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到所有人面上都隐约出现忐忑不安的情形。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若是李未央是在耍诈呢,他会不会自作聪明,反而上了对方的当!
就在此刻,前面忽然砰地一声,天崩地裂一般!紧接着,地下发出隆隆的巨响,顿时平静的地面好像一条小船在风浪中颠簸,马在地上站立不稳了,嘶鸣着向后退去,山壁也摇晃起来,顷刻不断有巨大的石块向下砸。勉强睁开眼睛,却只见沙石崩落,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拓跋真大喊一声,道快,向后撤退!”
然而却是晚了,就在上方的绝壁之侧,已经埋伏了上百弓箭手,趁着这阵混乱,数不清的箭矢从上往下向山路上的人们射去。拓拔真原本认为李未央不会在这里设下埋伏,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狮子岭地势险峻,人和马上去已经是很难,要想设下埋伏,更是难如登天。所以李未央才故意诱导他走另一条道。然而拓跋真却忽略了一点,在狮子岭的西北角,有一处悬崖豁裂,西侧一座山峰形状颇似人的一根大拇指,故名“一指峰”。
李未央就是以此为突破口,借着拓跋玉巡视太后灵柩埋葬之地的机会,寻来能工巧匠,沿着“一指峰”上那道天然的裂隙,在悬崖峭壁上面凿一些窄窄的脚窝。与普通的山路相比,这种仅容一人一脚踩踏上去的天梯,共高二十多米,攀登时一步比一步紧张,每登一步都要瞪大眼睛,从下面爬上来,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所有的士兵,便是手足并用,攀援而上,埋伏在这条看起来绝对不可能成功的绝路之上。
在一片混乱之中,拓跋真突然感觉手臂上中了一箭,他忍住剧痛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无数人没了章法,四散奔逃,却纷纷掉下悬崖,发出凄厉的叫喊。山下隐约传来强硬清脆的马蹄声,似有无数铁骑滚滚涌来。
“众位将士听令,拓跋真勾结孙重耀余孽,意图伏击陛下,莲妃娘娘遇刺身亡,陛下已经下了圣旨,捉拿拓跋真,生死不论!若有反抗,就地处决!”
山石碎裂之间,拓跋真听到山风之中传来拓跋玉的声音,他心头一惊,终于明白,李未央是下了狠心要将置诸死地!孙重耀的叛将,根本是故意引他上死路!
李未央太过了解拓跋真,今天为求一次成功,事事都留下了后手暗招。哪怕伏击不成,拓跋真也再也没命回京都!
拓跋真一方恶斗许久,山下传来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方才一番拼杀,他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他咬牙撕下两片袖子,在手臂上紧紧扎好,低声呵斥李平找机会逃走,在老地方见!”说着,他骑着马丢下全部的人,向深涧方向奔去。
他一路向前,身后无数人的惊呼,还有铁蹄追上来的声音,好几次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几乎要靠近他的身体,却都被他甩在身后。他再一次扭头望去,只见到的那些精锐已经七零八落,四散奔逃,到处是尸体和鲜血,追兵身上的甲胄在阳光下放出亮眼的光芒,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他心中恨毒了李未央,再不回头,狠狠地抽打着胯下的马。他的这匹马,是从越西的名驹,日行千里,悍勇非常,一般马匹很难追的上,此刻这马儿在马鞭之下,放开四蹄,飞奔向前,果真将所有的追兵都甩在了后面。
身后的追击声更加猛烈,眼看着就要被流箭射到,然而拓跋真却半点都不犹豫,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身上,那马一下子痛到了极限,长嘶一声,放开四蹄,从深涧上空一跃而过!身后无数马匹追到此处,却都没办法追上,更无一匹马敢跃过,士兵不得不硬生生勒住了马缰绳,眼睁睁看着拓跋真已经到了另外一边的山路上。
拓跋玉很快追到了深涧边上,却看着拓跋真已经跃入对面,流箭不过伤了他的一条手臂,那匹凶悍的马在生死关头救下了拓跋真一命!他心中往下一沉,厉声道拓跋真,你这一走就是钦命要犯!还不如乖乖和我向父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