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一句话,却令得纳兰雪呼吸一窒,随后静了下来。纳兰雪望着李未央,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淡漠。很久之后,她才开口道:“你果然是个很聪明的女子,世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好,那我想看看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说吧,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李未央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以为自己很聪明,所以我才相信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欺骗我,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错了,从一开始你遇到我,为我治病,就已经是一个圈了。不,或许还更早一些,从太医在我的药中动了手脚,到我的病加重,到你遇到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过是一场戏,是么。”
郭夫人完全震惊地看着李未央,就在不久之前,李未央和纳兰雪感还是十分的要好,如同至交好友一般,可是现在李未央口口声声的指责,让郭夫人根本就没办法反应过来。随即,她的表一瞬间就变成了愤怒:“纳兰姑娘,嘉儿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纳兰雪轻轻地一叹:“郭小姐错了。”
李未央扬眉:“我错了,哪里错了。”
纳兰雪只是平和微笑道:“事实上早在草原之行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你。”
她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将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十分的沉肃杀。
李未央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慢慢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纳兰雪静静地望着她,脸上从始至终是带着笑意的。
李未央又继续说下去,她的表看起来十分的镇定,但此刻缩在袖里的手指也在不受控制的握紧了,声音宛如缠绕在地底多年的种子,挣扎着终于浮出了地面:“你替我治病,然后寻来郭家,明明知道二哥已经娶了妻子,却还是转就走,故意引起我对你的好奇,我追踪而去。然后,还安排了与裴徽的相识,故意和他联合起来演了一场戏,让我以为裴徽意图利用你来打击二哥,打击郭家。接着,我信以为真地去收买你、安抚你,你接受了我的好意,又在我面前撕毁了婚书,自然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可笑,我竟然相信了你,还送给你一座药堂,这样,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大都。”
就在李未央说话的时候,外头却突然轰隆隆的一声,突然响起了雷声,惊动了所有人,紧接着雨水轰然而下,像是要倾倒所有的愤恨一般。整个大厅都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词穷声哑,唯一一个说话的人,则是满腔恼怒。
这时候李未央只觉得心头十分的愤怒,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可以欺骗她!从来没有!可是偏偏她却相信了纳兰雪,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还能保持这样的平静,平静得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她的声音越发冷凝:“为了取信于我,你确实花费了一番心机,甚至不惜让那裴徽来陪你演戏,好一出苦计呀,使得我主动将你留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然后,便是五哥的受伤,甚至连那逍遥散都在你们的预料之中,你们的计划一步一步地推动着我,让我鬼使神差地去请了你,一点点地主动去靠近你。这心思的把握,分分寸寸丝毫不差,如此缜密,实在是叫我叹服!”
郭夫人完全愣住,她看着纳兰雪,实在想不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一个谋,一个陷阱,而且这纳兰姑娘,根本不像是这样心急叵测的人啊!然而,李未央要说的不止如此。
“等你为我五哥治好了病,我自然会对你感激涕零,原本的三分好感,也变成了八分。这时候,你再故意设计陈寒轩上门挑衅,让我二嫂知道一切,依照陈冰冰的格,她会做出什么来,其实早就已经很明显了。你让这个丫头——”说着,李未央的手指指向了旁边一直不做声却面色惨白的福儿,道:“你让这个丫头在二嫂的边不断的挑拨离间,疏远二嫂和郭家之间的关系,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变成她的敌人!然后便可以使二嫂对你动手!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二嫂只是驱逐你出京,她并没有想要你的命,如果她真的想杀你,凭借陈家的财力,哪怕有我护卫的保护,你也未必能逃出生天,更何况还那么巧合,居然让你遇见了元烈!一次一次逃脱!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才能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不露痕迹!”
纳兰雪淡淡地一笑:“不是天衣无缝,不露痕迹,而是刚开始,你就对我产生了同,所以你相信我,不是么。”
李未央想要冷笑,可惜唇角还没有扬起,就变成发不出声音的一记叹息:“是,接下来就是你受了重伤,让我对你的同一下子攀到了巅峰,与此同时,我也就更加的怨怪二嫂,不能原谅她。站在我的角度,我本可以不参加这样的事,可是人都有怜悯之心,都有义愤之心,或许,你正是挑动了我那一颗心的人,以至于我完全站到了你这边,甚至一叶障目,看不到二嫂的痛苦和挣扎。再然后,就发生了二哥的事,他被人构陷,说是他杀了主帅,又带着十万人意图叛逃。是你们着他回到大都,又一步步地着他藏回郭家。”
“哦,对了,上次那一件事,在别院里你刚刚见完了二哥,随即便有人搜查了那座别院,这事做得太过明显,二嫂当然会怀疑你,误以为是你所为。你正可以反过来利用我的多疑,利用郭家对你的善意,将一切推到二嫂的上,说她是因为嫉妒,才会诬陷于你。这样一来,我们对于二嫂的耐心也就消失殆尽了。等到二哥发现一切,知道你的委屈你的无奈你的痛苦,他当然不可能再和二嫂继续这段婚姻,等到二嫂离开,就是你动手的最好机会,我说得对么?”
李未央一字一字,而那福儿却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一般浑颤抖着,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纳兰雪轻轻地一笑,就在这时候,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电闪雷鸣的瞬间,闪电几乎照破了窗纸,仿佛连每一个人的心也跟着裂开了一般。倾盆大雨哗哗而下,只听见纳兰雪的声音极为沙哑,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从齿缝里出去的一般:“你说得不错,可是,你有证据么。”
李未央笑了,笑容里是比纳兰雪更为镇定的冷漠:“其实早在太子搜查了郭府却是一无所获之后,你不就应该知道事早已败露了么,又何必问我证据呢。”
齐国公开口道:“嘉儿,你到底有什么证据?”
李未央看向旭王元烈,元烈微微一笑,从袖中甩出了一封书信,“啪”的一下落在齐国公面前的桌子上。齐国公抽出了书信,仔仔细细地看完,面色却是一下子变得极为苍白,他看着元烈,声音有一丝颤抖道:“这……这是何物?”
元烈只是一笑,眼神冰冷道:“这封书信本该在齐国公的书房被太子的军搜出来,好在我及时下手,悄悄地藏起了书信,以至于他们一无所获,你说,若是被太子发现了这封书信,郭家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