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中一惊,万万料不到竟然如此轻描淡写,连忙道:“父皇怎么能如此轻轻处置?这样一来岂不是人人都要目无法纪?!”
皇帝冷眼瞧着太子,太子突然心中一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一个大错,若是自己秉持着公正的态度不言不语,父皇恐怕还是会重惩郭家和王家的,可是现在皇帝那眼神分明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故意挑起来的,以为朕会上当不成?
太子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躬身道:“父皇英明,儿臣绝不敢质疑您的决定。”皇帝目光收了回来,冷淡地看到众人道:“至于参与此事的禁军,各自回去领杖五十。”
众人纷纷叩谢皇恩,齐国公和镇东将军王琼却都是松了一口气。
从宫中出来,他们却看见静王急匆匆地赶了上来。齐国公见到他,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静王原本心急如焚,见到陛下这一杖只是重重举起轻轻落下,才叹了一口气道:“还好父皇没有因此过于怪罪你们,否则整个郭家都要遭殃。”随后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郭敦道:“这件事情你做得太莽撞了!”
郭敦却是另有自己的看法,王延伤了他的妹妹,又杀了他的参将,若是他无动于衷,他是没有办法再统领禁军的。大丈夫为人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他也必须一力承担!刚刚他就已经想好,若是陛下要怪罪郭家,他就先行自尽,以期保得全郭家其他人的平安,而这个是有先例可循的,凭借着父亲的声名到时候也不至于受到过大苛责。
李未央落在最后,却突然听见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王子矜叫住了他,王子矜迎上来,面色苍白地低声道:“郭小姐,我有话要说。”
李未央站住了步子,转过头去,元烈却挡在王子矜的面前道:“王小姐,请你回去吧。”
王子矜不看元烈,只是看向李未央,美眸之中掠过一丝焦急,李未央轻声道:“我没事,你让我们把话说清楚就是。”
元烈瞧见李未央那双眼睛掠过坚定的神情,不由微微蹙眉,叹了一口气道:“我就在旁边,有事叫我就是。”说着,他已经走到一边去了,李未央这才看着王子矜,神色微微一动:“王小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王子矜咬牙道:“事到如今,我的确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既然我三哥已死,郭王两家的嫌隙是不是要因此更深呢?”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这就要看王小姐你如此处置此事了。”
王子矜闻言一愣,几乎有些醒不过神来:“你是什么意思?”
李未央眼眸锋利,词语却温和:“虽然我们都明白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想要挑拨郭王两家,可是事情绝不只是如此简单,恐怕对方的根本目的并不在于此!我劝王小姐,当务之急是好好处置你三哥身边的那名外室,这些事情她决计逃脱不了干系,想想那参将身上的一柄青霜剑,再想想你三哥异常的行动,他固然有错,可是那纵容他、怂恿他的人才是罪大恶极!”
王子矜听到这里完全怔住,她犹豫地道:“难道你怀疑那个女子……”
李未央冷冷一笑道:“这就与我无关了,端看王小姐你要做何处置,这可关系着你王家的命脉。”说完,李未央已经再不理会,转身离去。
王子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越想越是恼怒,事实上这一次明明是郭敦闯了大祸,怎么到最后人人都要怪他王家?这个郭嘉可真是好本事,南康公主所说的话字字如刀,暗藏玄机,必定是为她所教!王家损失了一个儿子,最后还要被皇帝斥责,父亲更是官降一级,真是叫人气不打一处来!一路怒气冲冲地回到王府,她谢绝了王琼的关心,转头便带着护卫亲自到了王延的住处。此时那一名妾室早已经离开了王家,根本是人去楼空了,王子矜看到此处,想到李未央傍晚所说的话,她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道:“她说的没错,看来在识别人心上,我差她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望尘莫及啊!”她说到此处,泪水却是滚滚而落,旁边的婢女看到这里,连忙递上一条帕子,道:“小姐,你不要过分担心。”
王子衿却是满面忧虑道:“这件事情都是我的过错,若我能及早察觉对方的鹰谋,约束三哥的举动,也不至于让他惨死,这都是我的过错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
而此时的郭家,李未央刚刚进门,便看见郭澄快步赶了上来,低声道:“嘉儿,我已经抓到了你说的那个女子!”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将她带到书房吧。”
绿腰今日听闻前院发生的事情,立刻趁着没人注意她打了包袱,收拾了细软便要离开王家。可是没有想到刚刚出了后门就被人捉住了。此时见到书房之中所有人都是面目凝重,眼神冰冷,她不由就是一个寒颤,跪倒在地道:“各位,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何苦为难我呢?”
李未央打量着眼前年轻美貌的女子,微笑道:“听闻绿腰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又是十分的温柔美丽,可是却不知道你是效命于何人?”
绿腰吓了一跳,连叫冤枉,争辩道:“我不知道这位小姐你在说什么?”
李未央神情淡漠:“皇后娘娘派你到王家来,就是让你潜伏在王延身边,一则是挑拨他和南康公主的关系,二则是在他的饮食之中动手脚,以至让他言行全部由你操控,不是吗?”
绿腰听到此处面色更加苍白,她连忙道:“小姐真是会多想,我只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能做这么多事呢?”
郭导微微地笑了:“你不用再装了!若不是你动的手,那一柄剑又是如何偷出府中的呢?”
绿腰心念急转道:“这事与我无关!我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王延他自己无意中丢失了宝剑?”
郭澄冷漠地道:“那双剑乃是王延心爱之物,总是随身携带,若非贴身之人根本没有办法盗取,而王家向来御下极严,一般人是不能跟在他们身边的。唯独你,你是一个外来者,又因为怀了身孕,所以王家人对你总有三分宽容,你就是借此消除了他们的戒心,再三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甚至还盗取了王延的长剑,将那杀人之罪嫁祸于王延身上,真是最毒妇人心!”
郭敦听到此处,脸色顿时变了,他大声道:“三哥,你刚才说什么?”
郭澄嘲讽地一笑道:“难道你在王府杀了半天,连真正的杀人凶手都不知道吗?”
郭敦看着绿腰,摇了摇头道:“原来我是上了人家的当!”他猛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显然是恼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