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

作者:来自远方



    “少帅,”沈泽平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楼少帅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你用枪指着我的妻子,问我为什么?”

    “少帅,我不是,我是为了楼家,我……他是个男人,他不可能和楼家一条心!”

    楼少帅大手用力,一阵清晰的骨头断裂声,他竟然生生捏碎了沈泽平的手指。

    沈泽平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他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翻来覆去的说,“我是为了楼家,我对大帅的忠心天地可表!”

    楼少帅松开手,左轮手枪掉落在地,一声钝响。站在楼少帅身后的兵哥立刻上前,扭住沈泽平的手臂将他按倒在地。

    李谨言对楼少帅说道:“少帅,我想和沈先生说两句话。”

    楼少帅同意了,李谨言走到沈泽平跟前,蹲□,视线同沈泽平平齐,开口说道;“沈先生,无论世人怎么看我,我是楼家人这点不会改变。而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一心为了楼家没有半点私心吗?归根结底还是觉得我不配压在你的头上吧?”

    沈泽平撇过头,压根不愿意听李谨言说话。

    李谨言叹了口气,得,好话坏话自己都说尽了,人家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他有什么办法?本想这事能和平解决的,没想到这位连枪都掏出来了。

    看着被兵哥押走的沈泽平,李谨言转头问楼少帅:“少帅,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你说呢?”

    “我说?”李谨言摸摸鼻子,“总不能杀了吧?”

    “好。”

    “啥?”李谨言吓了一跳,“少帅,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真杀了他。再说他这事做的糊涂却罪不至死。顶多关他一段时间,等他想明白再放出来不就行了?”沈泽平到底是楼大帅的老臣,就这么杀了,对楼家和楼少帅都没什么好处。

    “不杀?”楼少帅低下头,宽大帽檐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用枪指着你。”

    “少帅,我不信你没发现。”李谨言撇撇嘴,“那把枪压根就没打开保险。沈先生是行伍出身吧?这种常识性的错误他应该不会犯,除非是故意的。”

    楼少帅定定的看了李谨言一会,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李谨言松了口气,虽说他是下定决心对死不悔改的就要下狠手,沈泽平这小老头也的确惹人讨厌,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给他一粒花生米,传出去他成什么了?

    “红颜”祸水?

    李谨言打了个哆嗦,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

    跟随楼少帅的兵哥们早已经习惯了少帅和言少爷相处时的样子,房间中的其他人却是第一次看到,心中不由得对李谨言在楼家的地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尤其是三个车间主任,之前态度暧昧,打算做壁上观的两个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有一车间赵主任老神在在,他早就看透了,只凭李谨言是楼家人这一点,沈泽平就休想扳倒他!如今怎么样?姓沈的下了大牢,说是关一段时间就放出来,到底多长时间还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

    几天,十几天,几十天,甚至是几年,就算关到老死,只要少帅不发话,就没人敢放他出来。况且,用枪指着楼家的少夫人,在外人看来和造反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说,这些习惯倚老卖老的,总是看不清形势,自己把脖子往绳套里送,谁又能救得了他?

    杀鸡儆猴,沈泽平成了被杀的那只鸡,西药厂里的头头脑脑成了被警告的那群猴子。

    杀鸡的刀没握在李谨言的手里,落下去的时候却比自己下手更快更狠,这就是成功抱上大腿的感觉吗?李三少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当真是好极了!

    西药厂的事情暂时解决,相信有了沈泽平这个先例,短时间内没人敢当第二个出头的椽子。李谨言没有再任命副经理,三个车间主任提拔谁都不合适,况且其中两人之前态度不明,是不是也让他们回家吃自己还得观察,另一个……李谨言沉吟了片刻,或许他该让哑叔去查一查这个赵主任。

    回大帅府的路上,楼少帅没有骑马而是亲自开车,李谨言坐在旁边,看着楼少帅的侧脸,突然开口问道:“少帅,你是特意赶来的?”

    “……”

    “担心我?”李谨言搓搓下巴,“不对啊,我没和你说过西药厂的事情。”

    “……”

    “少帅,你说句话?”

    “我在开车。”

    李谨言:“……”

    热河,北六省第九师驻地

    师长孟复在房间里焦急的等着,不停的踱着步。敲门声响起,孟复快步走过去拉开门,来人是第九师第七十三旅的旅长孟稠,也是孟复的堂弟。

    孟复见是他,立刻一把将他拉进房间,关上房门,开口问道:“怎么样,人见到了吗?”

    “别提了。”孟稠走到桌边坐下,摘下帽子,“我在青阳茶楼等了大半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堂哥,该不是姓邢的诓你吧?”

    孟复神色阴沉,“邢长庚这人我知道,是司马大总统的心腹。在这件事上诓我,他能有什么好处?”

    “那怎么人影都没有?”孟稠还是在抱怨。

    “这事的确蹊跷。”孟复背着手走了几步,站定了,转头对孟稠说道:“这样,你明天不必亲自去,派几个信得过的到青阳茶楼去守着,说不准他是看到有什么不对才没露面。”

    “不对?”

    “你这次出去,就没注意身后是不是跟了尾巴?”

    “没有,绝对没有!”孟稠连忙说道;“这是一个不好就要掉脑袋的事情,我怎么会犯糊涂。”

    “凡事小心为上。”孟复说道:“这事做好了,咱们就能一步登天!邢长庚说了,司马大总统答应,只要咱们投靠过去,就封我做督帅,热河就是咱们兄弟的!到时,就连楼逍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要是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功亏一篑不说,恐怕连大总统也救不了咱们。”

    “堂哥,我还是觉得这事……”

    “怎么,你想说什么?”孟复看着孟稠,目光阴鸷。

    被孟复盯着不自在,孟稠在椅子上坐不住了,“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不说了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