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茗儿心中却想:“美貌胡姬?莫非就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两个蓝眼睛的妖jīng?”
定国公夫人张氏一听就着急了,自己丈夫可不是一只不吃腥的猫儿,所谓转赠予小姑姑,大概只是在外人面前的一句客套话吧。眼前这小祖宗要是真不要,那等辅国公一走,没准儿他就领到自己房里去了,他才二十出头,家里都四房妾了,再来两个狐媚子,还不把他吸干了么?
张氏赶紧道:“小姑姑,这是辅国公一番美意,也是你侄儿的一番孝心,你该去瞧瞧的,反正辅国公常来府上走动,也不算是多远的朋友,见一见也无所谓。”
说着,她的脚在桌子底下就轻轻踢了踢茗儿的脚尖,虽然她比茗儿差着一辈儿,可她比茗儿还大着五六岁,两人一向好得姊妹俩似的,这点小动作就带着央求的意思了。
茗儿懒洋洋地放下牌,tǐng不情愿地道:“那好吧,我就去看看,喜欢呢,就收到我房里。”
徐景昌的宠妾王氏赶紧道:“这有甚么喜欢不喜欢的,小姑姑房里的使唤丫头本来就少,干脆直接留下吧。有不会做的事让巧云教一下就成了。”
张氏夫人满怀感jī地瞟了眼茗儿,向她递个眼神儿,茗儿就跟嫂子说了一声,唤了旁边一个正在绣鸳鸯的徐景昌的妾来替她,那些筹码也都给了她,把她开心的不得了。
茗儿慢吞吞地出了花厅,脚下速度就快了起来:“把人送给我,送给我做什么?喔……”怕我吃你的闲醋,拿她们来讨我欢心么,等我嫁去你家,再把她们当陪嫁带回去,就成了你的通房丫头是吧?啧!打的如意算盘!不对,他是送给景昌的,景昌转送于我的,如此想来……怕是我误会了他。这两人本是朱高煦送给他的,这都多长时间了,难道他还没收房么?”
茗儿胡思乱想着,便到了前厅,正陪夏浔闲坐聊天的徐景昌一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笑道:“姑姑,辅国公听说姑姑喜欢音乐,特意送了两个胡姬来服shì姑姑,闲暇时候,可以与姑姑演奏音乐,消遣时光。她们是以音乐享誉天下的龟兹古国后人,据说音乐造诣颇深。”“指定送给我的?”茗儿瞄了夏浔一眼,恨恨地想:“我转手就把她们送人,哭死你!”
“郡妾!”
夏浔微笑起身,对一旁两个面méng薄纱的蓝眼美人儿道:“西琳、让娜,这位是中山王府的小郡主,以后你们就是郡主的人了,还不上前见过!”
两个女孩儿幽怨地瞟了他一眼,她们倒不介意跟着一位女主人,而且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好脾气的女孩,不会虐待她们,两人见惯了别人脸sè,这一点倒看得出来。可是……自家女主人也是待嫁闺中的小姑娘,那自己两人的未来就不算是固定下来。杨旭主人脾气好、人生得俊俏,官又做得大,本是个极好的归宿,谁知他……
两人满怀幽冤地上前见过茗儿,茗儿浅浅笑道:“嗯,倒是tǐng不错的两位姑娘,多谢辅国公,我看着很喜欢。巧云,你带她们下去安置一下。”
巧云答应一声,领着两位姑娘走了,看得出来,她对这两个长相殊于中原人的女子tǐng好奇的,刚一出门儿就听见她连珠炮似的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到中原来的呀,龟兹古国我听说过,现在还有这个国家吗?你们那儿的人都是长成这副样子吗……”
夏浔对茗儿笑道:“这是别人送苒,她们音乐造诣颇深,留在我府上当个丫环有些大才小用了,若只让她们闲在那儿,整rì独处一憧小院,难得与人接触,瞧着也实在可怜,说起来也是一对苦命的女子,我听说,定国公这里养着一班女乐,鄄主喜好音乐,常听她们弹奏演唱,就把她们给送过来了。”
茗儿对他这个理由可是半信半疑,便似笑非笑地道:“哦,国公今rì来,就是为了送我这两个龟兹女她……啊,女乐么?”
夏浔脸sè一正,说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此来正是为了答谢郡主对杨某的照拂,只是杨旭也不知送些甚么才称郡主的心意,偶然听定国公说过,郡主非常喜欢音乐,我把她们送给郡主,希望能为郡主排遣寂寞,对她们来说,也是得其所哉了。”
夏浔这番话倒是真话,他此去东海,一时半晌是回不来的,送茗儿些礼物,也是他的一番心意。可是人家是待嫁闺中的少女,如果贸然赠予礼物,于理不通,可是送两个人给她那就没人能说三道四了。再者,这两个龟兹女孩儿在府上比较孤立,人是群居动物,整rì无所事事又不与人接触,实在不是甚么好事,瞧着tǐng可怜的,给她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也算是夏浔同情心泛滥吧。
茗儿听了,nèn脸却是一热。
夏浔若是说这句话衍生的成语“投桃报李”,那就不致让人浮想连翩了,可他偏偏要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句原话,这句话的下一句是什么?是“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是夏浔赤luǒluǒ的表白和挑逗,而且还是当着她侄儿的面,偏偏还说的冠冕堂皇、一本正经,真是羞死人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夏浔真正在说的是甚么。
夏浔的目光从又羞又喜、强作镇定的茗儿身上移开,又转向徐景昌,笑道:“当然,此来也是为了拜访一下定国公。这次我向皇上点将,特意了福州水师的赤忠将军,听说赤将军是徐家的旧部,与增寿公交情莫逆,此番我要借赤忠军出海一战,等赤将军奉调进京,少不得要请定国公助助势,我在军中毫无资历,这样的老将,我怕指挥不动啊。”
徐景昌笑道:“辅国公说笑了,辅国公、五省总督,王命旗牌、尚方宝剑!任他是谁,安敢不听将令啊。”
夏浔笑笑道:“听,那是一定要听的,都食朝廷俸禄嘛。不过,往耳朵里听,和往心里听,却大不相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