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作者:面北眉南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蓬莱城乃至整个山东地区的势力经过了一番看似没有太多变化实则暗潮涌动的较劲,而大骥国也如同贺林晚当初预料的那样在这一段时间内没有做出过侵犯之势。

    贺光宗离开山东之前,贺光烈又找贺光宗谈了一次家常,诉了一番苦,兄弟两人痛饮一晚。最后不知是少了段嬷嬷在老太太面前闹妖还是贺光宗回去之后帮贺光烈做了什么工作,贺家老太太没有再派人催卫氏回京。

    接下来蓬莱城的日子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祥和了起来。

    贺光烈顺利地接管了登州卫,虽然一开始他的下属指挥佥事公孙显时时刻刻不忘与他唱反调,公孙家在军中的威望非一般人所能及,以至贺光烈的日子有些难熬。加上中间又横着一个资历比他老的副指挥使黎鹏飞。

    不过眼见着贺光烈在和公孙显的较量中渐渐落了下风,一直冷眼旁观的黎鹏飞却突然开始向贺光烈示好,明里暗里帮着他对付公孙显,公孙显在黎鹏飞和贺光烈的联手打压下渐渐开始收敛了起来,大的动作他不敢做了,只是隔三差五地给贺光烈找点不痛快。

    而卫氏慢慢地打入了蓬莱城武将夫人们的社交圈,她性格温柔大方,又不喜欢争强好胜,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贺林晚则除了跟着瑛姑读书识字之外还每日都雷打不动的跟着父亲练武,学识见长的同时功夫也日益精进。只是卫氏却发现女儿的性格越来越沉稳,这一点让她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这其实是贺林晚刻意慢慢做出的改变。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还是小虎子,论资质小虎子或许及不上贺林晚。但是他骨子里有一种执着认真的狠劲,这种劲头让本来不喜欢读书的他硬是没有落下贺林晚布置给他的读书任务,这种品质也使得他在习武的时候取得了足以令大家惊喜的成果。

    来到山东的五皇子殿下在军营里也混得不错,很受将士们的拥戴,虽然五皇子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他谈起兵法练起兵来也是有理有据有模有样,他手下的闫回带队剿灭了山东地界内好几个贼窝。收拢了一些人心。在这当中。明为蓬莱县县令实为五皇子的谋士的薛行衣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薛行衣来到蓬莱县之后也没有闲着,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调整改善了一些行政措施。虽然有些还是接着五皇子这尊大佛的名义,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事实,同时也为五皇子赢得了一些民心。

    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转眼就过了四年多。

    ******

    京城。冬。

    早朝上,皇帝李逊脸色冰冷地高坐在御座上。眼中积蓄了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来的阴霾。满殿的朝臣则是跪了一地,皆是弯腰伏首谁也不敢抬头,尤其是跪在正中间的两人,两股战战。脸色煞白,像是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一阵冷风从殿外吹进来,殿中不知哪一位大臣因吹了一早上的风。憋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似乎是把大臣们从某种要命的危机中解救了出来的梵音。让他们跟着这个喷嚏暗自松了松心口上那憋了一早上的气。

    可惜这口气没有憋多久,皇帝李逊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朕的生辰之日,刚祭奠完祖先,奉先殿就突然被雷火烧掉了一半,好!真是好得很!你们让全天下百姓都看了朕的大笑话!”

    所有大臣们把刚刚呼出来的那一口气又悄俏地憋了回去。

    皇帝生辰祭奠祖先在当朝是一件大事,一般而言都是皇帝在祖先面前将自己这一年干的事情都念一遍,让祖先评判评判自己的过失。所以在祭奠之前司天监都要慎重地观测一下天象,免得发生一些不好的现象,让人联想到是祖先对皇帝的作为有什么不满。前朝的时候就有一个皇帝因祭祀完之后不久京畿地区发生了旱灾死了不少人而被权臣赶下皇位的。

    所以李逊在祭祀玩第二天供奉祖先牌位的奉先殿就被雷火给烧了,绝对是一件引人注目的大事,不知外头会引出什么样的闲言碎语。

    李逊怒火难消,命令道:“把司天监这两个没用的酒囊饭袋给朕拉出去砍了!”

    跪在下面的一人连声喊冤:“陛下饶命啊陛下!我等测算过好几次,昨日天气甚好,不应有雷火的。”

    李逊怒极反笑,看着所跪之人一字一顿地道:“哦?这么说还真是祖先不满朕之所为,降下警示?”

    刚说话的人吓得瘫倒在地,他身边的那人机灵些,眼见着侍卫真要将他们拉下去行刑,吓得立即出言道:“陛下,我等绝非此意!只是测算天象之事我们虽也有参与,但是也都是根据下面之人观测到的一些数据加以推算,会不会……会不会有人心怀叵测,故意捣鬼,误导臣等?”

    李逊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哦?你所指的心怀叵测之人是何人?”

    说话的人见有回转的的余地,躲开了殿前侍卫,直起身子大声喊道:“陛下,这人……这人是康郡王李恒!”

    此言一出,殿上所跪之人都面面相觑。

    李逊脸色一冷:“康郡王又不是司天监的人,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当众欺君。”

    那人却是豁出去了一般,口齿也灵活了起来:“陛下容禀!康郡王确实不是我们司天监的人,但是他跟随邱先生学了一些星象,最近总是跑到司天监来借用司天监的测算器具。陛下您生辰之前,康郡王又来到司天监,因为他的身份高贵,脾气也骄纵,我们怕得罪他实在不敢赶他走。不想他却不知轻重弄乱了我们的一些观测数据,虽然后来下面的人也及时作出了补救,可是最后还是出了岔子。至于康郡王,他当时是无意还是有意只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皇帝听完没有说话,神情莫测。

    下头那人却是哭着磕头道:“陛下!求您彻查此事,还臣等一个清白啊!”

    李逊看向一旁伺候的内侍:“宣康郡王李恒上殿。”

    李恒被带进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背地里给阴了一把,他背着手大步走进殿中,因是第一次上早朝,还忍不住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跟众人打招呼。

    “大人们早!哟!李大人?您脸上是怎么了?这回是家里的葡萄架子倒了还是被猫儿给挠了?”昨日刚被老婆和小妾打架误伤的李大人背过身去没有搭理他,心里却在暗暗下诅咒。

    李恒却不在意自己被人嫌弃,他又蹦到前面一个年级略大须发皆白的老臣身边,抬手就拍了拍人家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小声道:“老张大人好久不见啊!明年天暖和的时候咱爷俩继续斗一场如何?你个老小子上回赢了我一只蟋蟀就躲在府里不肯出来了,还骗我说病得快死了!看你现在这样儿肯定还能苟延残喘个三五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