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失笑,和他说起今天去槐树胡同的事,并道:“你能不能让钟掌柜尽快赶过来?我看三伯父他们很快就会到京都来了。”
宋墨翻身,头枕在了窦昭的腿上,道:“别急。钟掌柜已经在路上了。”
窦昭愕然。
宋墨闭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窦昭继续帮他摩挲着额头,懒洋洋地道:“每年立冬,他都要到京都来和我对账,我寻思着。他这几天应该就会到了。”
窦昭看宋墨像只大猫般舒服而慵懒地枕在自己腿上,又好气又好笑,可到底还是心疼他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继续帮他摩挲着额头。
屋子里安静下来。
窦昭一低头,宋墨已经静静地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又是缉拿英国公府走水的盗贼,又是帮着表姐找门合适的亲事,又是到处善后,恐怕累坏了吧?
她不由低头。在宋墨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嘴唇上清爽的余温。让窦昭一愣。
什么时候,她已经和宋墨如此的亲昵?
窗外寒风瑟瑟。屋里温暖如春。
窦昭手脚轻柔拉过褡被,盖在了宋墨的身上。
※※※※※
远远地,陶器重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在他回到京都后,曾多次让他从梦中惊醒的声音。
“你说的陈波,就是他?”陶器重嘴唇有些发白地问常护卫。
虽然是站在太湖石假山上俯视底下的抄手游廊,但抄手游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却把四周照得十分明亮。刚刚从大相国寺游玩归来的陈先生等人说说笑笑地从抄手游廊上走过,像走在太阳下,纤毫毕现,看得一清二楚。
陶器重看见了绑架他的那个护卫,口口声声地称着那老者为“陈先生”。
“就是他!”常护卫指着陈曲水,“我没有看错,他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那他应该就是夫人在娘家时的账房先生了!”陶器重的脸都跟着白了起来,“我去真定的时候,曾听人提起过这个人,真定的人也都知道这位陈先生。”
如果救走世子爷的人是陈先生,那夫人……
常护卫顿时兴奋起来,呼吸都急促起来。
陶器重却脑子里一片空白。
又见面了……
以后该怎么相处呢?
夜风吹过,呼啦啦,刺骨的寒。
两人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
“我看,这件事还是禀了国公爷吧?”陶器重慢慢地道,脑子还像灌了浆糊似的,反应有点迟缓,“该怎么样,还是由国公爷拿主意好了。”
常护卫一反常态,闻言就拉着陶器重往樨香院去。
宋宜春一整天都忐忑不安地在等陶器重的消息,见到两人连袂走了进来,他也顾不得主仆之别了,急切地迎了上去,问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那个陈先生,的的确确是当初那个不见了的幕僚陈波。”没等陶器重说话,常护卫抢着道,“而且陈波也的确是夫人娘家的账房,那些护卫,也是从前服侍夫人的人。”
宋宜春脸色一白。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救走宋墨的,是这个陈波。
而陈波身后,是窦氏。
那么他要杀宋墨的事,窦家知道不知道呢?
他去提亲的时候,窦家又为何丝毫不显呢?
当初窦家的账房又怎么会在颐志堂呢?
这个陈波又是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害宋墨的呢?
陈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是不可能亲自动手救走宋墨的,他又是怎样让宋墨脱险的呢?
宋墨向来恩怨分明,这些新进来的人手里,有没有曾经救过宋墨、对宋墨有恩的人呢?
宋宜春的太阳穴如遭重击,瘫坐在了太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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