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皖和苗安平愕然。
苗安平更是失声道:“那,那怎么办?”
护卫叹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我们世子爷在外面再厉害,在国公爷面前,也得恪守子女的本份。最多也就这样发发脾气,还能怎样?”
苗安平一阵狂喜,拉着解皖就往家去。
解皖却有些犹豫。
他之所以为愿意为苗家主婚,是希望通过这件事和身为北楼窦氏女婿的宋墨说上话,英国公府的二爷关他什么事?现在小定还没有开始,宋墨却被气跑了,他还有必要去苗家吗?
可宛平县只有这么大,苗安平又催得急,轿夫想着苗家如今攀上了英国公府,不敢怠慢他,等解皖回过神来时,轿子已停在了苗府的大门口。
他只得下轿。
苗安素的伯父、父亲和叔叔一窝蜂地出来相迎。
解皖趾高气扬地进了大门。
苗安平却把父亲拉到了一旁的石榴树后面。
“爹,我告诉您,我刚才遇到了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他忙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苗父,“可见这个宋砚堂是个窝里软的,而且他今天还不在场,您说,这聘礼的事,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个数?”
苗父心里怦怦一阵乱跳,觉得儿子的建议非常的可行。
他立刻找了苗安素的大伯来商量。
苗安素的大伯沉思良久,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先试一试,不行再说。”
苗父和苗安平不住地点头。
三人去了厅堂。
陪着解皖喝了杯茶,英国公府下定的人到了。
宋家的媒人是五军都督府一个叫乔路的主薄和宋宜春考秀才时的一个叫李文的同窗。
提起这件事,宋宜春就满腹的愤懑。
他原想请三驸马来做主婚人的,谁知道三驸马却以自己从来不曾做过主婚人为由,怎么也不愿意接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安陆侯出面,不曾想安陆侯还记恨宋墨给他穿小鞋的事,不仅没把人请来,他还在安陆侯府听了安陆侯的一顿冷嘲热讽。他气得在家里跳脚。把宋墨狠狠地骂了一通。又想到了自己的舅舅陆复礼,陆复礼却推说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受不得喧嚣。让他请个年轻点的人。
这样一来二去的。耽搁了时间。他们只好草草地找了自己的一个属下和一个颇有来往的同科做主婚人。
解皖看着这两个人,眼角直抽。
自己好歹是两榜进士出身,要和衙吏、秀才同桌喝酒?
他扶着额头说吹了风。把事情推给了县丞马豪,自己坐上轿子一溜烟地跑了。
宛平县是京县,县丞也得两榜进士出身。
马豪正暗暗庆幸自己今天只是陪客,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就成了主陪,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坐在待客的东厢房里喝茶聊天,就是不出来应酬。
苗家的人也没有办法,把宋家的两位媒人请到了西厢房里坐了,由着两边的全福人寒暄契阔,送上文定礼。
镶多宝石的赤金项圈,莲子米大小的红宝石耳环,沉甸甸的赤金纽丝纹手镯,黄澄澄的马蹄戒指。
苗母看到这些首饰,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宋家的全福人请的是宋三太太。
她将项圈耳环手镯戒指都给苗安素戴上。
苗安素的眼底就有了一丝笑意,由丫鬟扶着,起身给宋三太太磕头行礼。
宋三太太拿了两条销金帕子做为拜礼,然后由随行的小厮抬上了给苗家各房的礼品。
文定礼就算成了。
苗家大姑奶奶和宋三太太去了堂屋,商量聘金、嫁妆和婚期。
苗安素的贴身丫鬟就蹿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太太,小姐,我已经看清楚了,宋家送的是茶叶和酒。四爷说,茶是上等的西湖龙井,酒是正宗的陕北稠酒。”
苗安素抿了嘴笑。
苗母就横了女儿一眼,嗔道:“这下可满意了?”
苗安素拉着母亲的衣袖撒起娇来。
堂屋里,宋三太太的脸色冷成了霜。
她低头喝了口茶,慢慢地放下了茶盅,这才道:“常言说得好,男一挑,女一头。三十六抬的大定礼,一万两银子的聘金,对我们英国公府来说,也不算多。当年世子爷娶亲的时候,一百二十四抬的聘礼,足足花了二万两银子。不过,世子夫人的娘家回了一百二十六抬的聘礼,其中两抬,全是十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四万两之多,总价更是超过了十万两。照这个数,贵府最少也要置办……三万两银子的嫁妆才是。”
对方没有作声。
难道是气狠了?
宋三太太抬头,却看见苗家的全福人——苗家大姑奶奶的嘴张得能吞下一只癞蛤蟆似的望着她。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数声。
不到三千两银子的嫁妆,就想要一万两银子的聘礼,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嫁到宋家的时候,也不过二千两银子的聘礼。
要不是宫中的贵人插一手,凭他们苗家,给宋家提鞋都不够资格,还想做她的侄儿媳妇?做梦去吧!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窦昭变得十分亲近起来。
窦昭刚过来的时候,打赏给仆妇的封红可都是八分银子一个的,她女儿一个人就独得了八个封红,而且因为她女儿是宋墨的堂妹,窦家还另给了一千两银子的赏银。
他们苗家,拿得出来吗?
难怪大嫂怎么也不肯来,敢情早就知道这苗家是个没脸没皮的破落户。
宋三太太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英国公府家大业大,不是拿不出这一万两银子。可宋家若是出了一万两银子的聘礼,新娘子进门,却只有三千两银子的陪嫁,宋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还是大嫂精明啊!
根本不沾这件事。
自己以后,得多个心眼才是。
苗家大姑奶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事情已经完全发展到了她不知所措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