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悄声问宋墨:“你是想让顾玉给皇后传话吗?”
“不!”宋墨斩钉截铁地道,“顾玉不会告诉别人的。”他说着,面无表情地瞥了身后一眼,“自然会有人帮我传话。”
窦昭眼角的余光顺着宋墨的那一瞥望了过去,就看见时刻跟在顾玉身后的两个护卫。
窦昭明白过来。
她招呼了苗安素一声,笑盈盈地抱着元哥儿去了安置女眷的后殿。
苗安素手跟着手,脚跟着脚地跟在窦昭身后。
宁德长公主等几位年长的皇室公主、王妃正坐在那里说话,看见窦昭抱了个孩子进来,俱是一愣。宁德长公主因是窦昭的长辈,直言道:“你怎么把孩子抱了进来?等会我们还要去给太后娘娘拜寿。”
这样的宴席,不要说是孩子,就是大人都吃不消。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这话不好明白。
她伸手让窦昭把孩子给她,道:“元哥儿的乳娘随着进来了没有?你还是把孩子交给乳娘先带回府去。”
窦昭苦笑,道:“太后娘娘特意派了内侍去府上传圣,寿宴的这天,让我把元哥儿也带进宫来。“
几位长公主和王妃看窦昭的目光就和刚才有了很大的不同。淮南王王妃更是笑道:“这孩子,倒随了他父亲,长得真是漂亮。也不以后谁家的闺女有福,找了他做女婿。”
元哥儿越长越像宋墨。
雪白的皮肤,乌黑亮泽的眸子。大大的眼睛,睫毛又长又翘,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三公主就打趣道:“您府上前几天不是刚添了个孙女吗?我看也不用费心了,把元哥儿送你们家做姑爷好了。”
窦昭额头冒汗。
淮南王王妃却道:“你以为我不想了!只可惜我那几个孙女都是庶出。”说着,轻轻地握了握元哥儿的小手。
元哥儿正是认人的时候,因这些日子常随着窦昭进宫,不时会被陌生的内侍或是宫女抱着玩,也不认生,冲着淮南王王妃就是甜甜的一笑。把个淮南王王妃稀罕。解下了腰间用来做噤步的一块羊脂玉玉佩就挂在了元哥儿的脖子上:“这个给你拿去玩。”
窦昭忙上前道谢。
淮南王王妃笑眯眯地点头,道:“你闲着主去我府上串门去。我家九孙子只比元哥儿大四个月。”
窦昭笑着应“是”。
皇上扶着太后娘娘出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皇后和太子一家。
大殿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恭敬地行礼。
懵懵懂懂的元哥儿却管这些。他看到熟悉的面孔。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来。冲着大殿下正中的皇上、太后咦咦呀呀地叫唤着,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特别的突兀和响亮。
窦昭和元哥儿成了大家的注目之地。
而原本安安静静地伏在乳嬷嬷怀里的三皇孙也开始扭着身子冲着元哥儿叫唤。
肃穆端庄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滑稽。
皇后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太后娘娘和皇上却笑了起来,太后娘娘还吩咐身边的内侍:“把翮哥儿抱过来。让他和三皇孙一块玩去。”
内侍谄媚地笑着,抱了元哥儿。
从皇上身边经过的时候,皇上还笑着摸了摸元哥儿的小脸蛋。
大殿里的空气有瞬间的滞息,但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流畅。
皇上的最年长的堂伯淮南王领着皇亲国戚着给太后娘娘祝寿。
宋翰跟着最后面,死死地盯着站最前面的宋翰和顾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祝完了寿,是寿宴。
皇后和太子妃簇拥着太后去了西殿,皇后和几位年长的皇叔说着话,内侍们轻手轻脚地摆着碗筷。
好不容易凑到了皇上面前宋宜也和皇上搭了几句话之后,朝着宋翰招手。
宋翰立刻走了过去。
宋宜春恭敬地对皇上道:“这就是我的次子宋翰,乳名叫天恩的。”
宋翰忙跪了下去。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道:“今天是家宴,没这么多讲究。”然后高声喊着“宋墨”,道,“你去跟酒醋局的说一声,让他们搬几坛梨花白过来,这稠酒淡淡的,不得劲。”
宋墨笑着应是。
皇上转身和石祟兰说起长兴侯来:“……听说又纳了房小妾?他现在有几个嫡子几个庶子?”
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宋翰。
宋宜春很是气馁。
宋翰站在宋宜春身边,望着和大殿里的人谈笑风生,显得无比熟愁的宋墨,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他没有想到宋宜春在皇上面前甚至没有宋墨有面子。
不,甚至没有元哥儿有面子——刚才拜寿的时候,内侍抱了元哥儿出来,大家逗着元哥儿给太后娘娘作揖,元哥儿好不容易拉着小指头拱了两下,太后娘娘就笑呵呵地赏了元哥儿两匣子点心,一荷包金豆子。
看来自己的差事是没有指望了。
那以后自己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就依靠田庄的里那点收息和父亲的贴补过日子吧?
常言说得好,柴多米多没有日子多,万一父亲续弦又添了嫡子,没有立过字据的贴补还能照常给他吗?就算是能给他,只怕也要他点头哈腰地去讨要吧?
想到这些,宋翰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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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的寿辰之后,礼部开始准备皇上的寿辰。
六月已经是很热了,皇上决定到西苑去过万寿节。
皇后笑道:“今年不如让砚堂负责迁宫的事宜。他年纪轻轻就掌握着金吾卫,很多人嘴里不说。私下却议论纷纷,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堵了那些人的嘴。”
皇上觉得皇后说得有道理,下旨让宋墨总领今年迁宫。
宋墨接到圣旨沉默良久。
皇上去西苑避暑,仪仗是旗手卫负责,近身的侍卫由锦衣卫负责,外围的护卫由金吾卫负责。三个卫所虽然都是皇上亲卫,却同是正三品衔,旗手卫和金吾卫还好说,锦衣卫向来自视甚高,向来不买旗手卫和金吾卫的账。而且历年来的迁宫总领都是锦衣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