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们在吃饭,食堂里太吵听不到手机的叫声。苏措咬咬牙,她独自坐了几分钟后,抓住扶手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图书馆,走到医院。
到了医院才知道,短短十余分钟,脚踝肿起的包便有半个鸡蛋大小,颇有点触目惊心。医生上完药之后,苏措的手机响了。
“阿措,难得你居然开机。”刚刚打完球,苏智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苏措一默,然后说。
“没什么?你从来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好容易打一次,居然说没什么?”苏智哼了一声,“我过去找你。”
“刚刚我脚崴了。”苏措不耐烦的开口,“你要来就来医院。”
“什么!”苏智的声音直逼近苏措的耳朵,震得她鼓膜一阵发麻,“你怎么走路的!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吗?还是路长歪了?”
“你是要骂我还是帮我?”苏措也对着电话吼。
十几分钟后,苏智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苏措本来就瘦,脚踝也细,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密密实实的,好像脚上长了一只橄榄球球。苏智叹口气,然后皱起了眉头。苏措以为他又要骂,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岂料他问:“还疼么?”
“不疼,”苏措审视的盯着苏智,说:“没事,医生说没大碍,一个星期就好。”
苏智面色一缓,还是拉着医生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才肯罢休。
“那么啰嗦,”苏措凉凉的说:“像个老太婆一样。”
“你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像老太婆?不如我们找个人来问问?”苏智把自行车推到苏措面前,瞪她一眼,“以后我每天送你上课下课去食堂。”
“不用麻烦了吧。你们不也很忙……”
“两所学校就跟一所学校似的,离的这么近,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再说,”苏智不满的看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也就是你哥才这么被你欺负,不然你去哪里找一个愿意每天骑车带你上下课的人。”
苏措把眼睛瞪回去:“你说我找不到?”
“当然没问题。只要你一句话,方圆十里内的人都愿意来干这苦差事呢,不过——”苏智大笑起来,连连点头,“就是你肯不肯让人家帮忙。”
苏措假笑:“难得我受了伤,你还说风凉话损我。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我没损你,我说的是真话。”
他骑着车,声音传到苏措的耳朵里,已经听不清楚了。
很快苏措发现自己脚受伤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居然是宿舍楼的女生们。平时特爱睡懒觉的室友们现在也跟苏措一样早起,去食堂吃早饭提前半小时去教室上课。苏智本来就巧舌如簧,甜言蜜语的说得她们心花怒放,完全忽略了苏措这个一瘸一拐的病人。
就连杨雪都立刻决定不在乎苏措这周末不同她去参加扫舞盲活动这个事实。她深深叹气:“苏措,你能不能多伤一段时间啊,如果卧床不起最好。”重色轻友啊,曾经不可原谅的错误现在还抵不过帅哥美男的一颦一笑。
这件事情除了带来行走不便之外,还带来了更有严重的后果——苏措很快发现寝室的诸位很快把自己的一切事情都给出卖了。例如每天具体干什么,吃什么,去哪里玩等等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苏智,活像特工们的秘密调查报告一样。
苏措给这件事情简直郁闷得咬牙切齿。她决心第二天狠狠教育苏智一顿。岂料她估计错误,七点就在楼下等她的那个人,不是苏智,而是陈子嘉。
因为是周六,苏措庆幸自己今天可以抛弃寝室诸位室友,独自一人背着重重的书包去图书馆上自习。
对于周末而言,早上七点是很早的时间。秋天的早上容易起薄雾,丝丝缕缕,如同千片落地纱帘。雾气冰凉流动,变幻莫测,侵入肌肤好象触电一样。偶尔可见人出没,鸟雀声阵阵,反衬得四周安静异常。
陈子嘉推着车朝她走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头发衣服上都有些水气,眸子里光华流转,那种样子看上去简直不似凡人。
苏措咬着下唇,呆看着他一动不动。良久后,她镇定的、缓缓的问:“师兄,怎么是你来接我?我哥他难道出事了?”
苏措那样郑重的脸本来使得陈子嘉有些迷惑,此时宽心笑出声来,他说:“你哥没事,今天一早被学生会拉去当壮丁,所以才托我来的。”
“你没被一同拉去?”苏措依然怀疑的问。
“我的事情早干完,他拉下了好多工作,现在只怕忙的团团转。”陈子嘉解释。
苏措吁出一口气。她抬起头,雾气也渐渐散去,一眨眼间,太阳的万丈如金色的糖浆一样,奢侈的铺满大地,苏措挪开眼睛。
陈子嘉跨上车,对她点头:“上来吧。”苏措坐在自行车后座,伸出手抓住陈子嘉的外衣。她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和别的男生决然不同;他肩膀宽阔,靠上去一定很舒服。好像天塌下来都能顶得住。
不知道以后谁可以靠在这样的肩膀上?苏措垂首,嘴角挂起了一个微笑。
吃饭早饭,陈子嘉把苏措送进图书馆,然后说:“中午我来接你。”
“好啊,”苏措诚挚的说,“师兄,这样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中午我请你吃饭。”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么客气干什么?”陈子嘉微微一笑:“什么时候开始管我叫师兄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师兄,”苏措客气的解释,“大学也有半学期,也不是白上。再叫你名字,我也太没大没小毫无尊卑了。”
“随你吧。”陈子嘉沉吟着,这么回答。
如果不是傍晚时候杨雪慌慌张张的冲进图书馆告诉苏措她还是得去舞会,苏措觉得自己这一天过的还算不错。
杨雪噌噌两下把苏措的书和电脑塞到书包里,然后扶着她就朝外走。
“你必须去,就算你去舞厅坐着发呆也必须去,”杨雪绘声绘色的重复团委老师说的话,“这是集体活动,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有集体意识。参加和不参加绝对是两码事!”
“我知道了还不行吗。”苏措一脸苦笑。
然后她就真的在活动中心的舞厅里坐了一个晚上。她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看到同学们热情洋溢的组成一对一对的,或者在跳舞或者跟着指导老师学舞。她则百无聊赖的喝了一瓶接一瓶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