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这是?”兰七右足单足立地,看着和他一样单足而立的明二,本是一个人站的地方站了两个人,是以两人此刻靠得极近,肩膀相依,气息相闻,略有动作皆可感知。
“若只归元、五星两阵之其一,在下拼力一试或还可安然通过,可此刻看来,两阵同布于此相辅相融已成一体,除非破阵,否则无法出此林,只是……”明说至此微顿,目光看向兰七。
“只是……”兰七重复,碧眸盯住近在咫尺的那张清雅俊容,恨不得狠狠抓上一把。
即便是单足立地,明二依然优雅如画。
“‘三才归元、五星连珠'两阵乃百年前的两位旷世奇才玉无缘、丰兰息两人于东旦决战之时布出,数百年来那是唯一一次现世,从无有人破过,在下虽略识一二,可要论到破阵却绝不敢托大。幸而,此人将此两绝阵同布林中,虽更增复杂与奇险,但有其利必有其弊,两阵同布反让我们有机可趁,所谓以彼之矛攻其之盾,我们要安然出林也是大有可为的。”
“哦?也就是说二公子有法子破阵?”兰七反问道。
“区区在下岂能破阵。”明二却道。
“明大哥,你刚才不是说有机可趁,要安然出林也是大有可为的么,所以你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宇文洛一听赶忙追问道。
明二移目望向前方梨花林,道:“布阵之人乃是奇才,他将两阵同布于此自是用意深刻,无论是破‘三才归元’还是破‘五星连珠',你破其一便触另一阵,所以即算你能破得了’三才归元‘,你也会陷于'五星连珠',反之亦然。我只一人,探得’三才归元‘便顾不上'五星连珠',所以此刻我们只有三条路可走。”
“哪三条路?”宇文洛是好奇的好孩子,“其中有一条可是咱们按原路回去?”
“明大哥,你说只一人所以不能同探两阵,可需要我们帮忙?”宁朗则问道。
“回去已是不可能的,你们还能找着来时路吗?”明二抬手指指他们后面的梨花林。
回首看去,触目所及尽是重重花树,哪里还辩得清来时的方向。
“至于帮忙……”明二目光溜过他们,“你们可识得阵法?”
宇文洛、宁朗连连摇头。
“不识阵又如何破阵。”明二笑,“便是教你们,可破阵之时瞬息千变,又岂顾得上。”
“那怎么办?”宇文洛、宁朗同时问道。
明二回首看一眼他们,慢条斯理的道:“一是在下强行破阵,结果便是大家一起葬于梨花林中。二是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着布阵之人大发慈悲放我们出去,等不到的话就困死于此。三是……”他目光转向兰七。
宇文洛、宁朗两人也看兰七,然后眼睛一亮,同时叫道:“三是七少出手!”
“本少……”
兰七话还未说出,明二却一指前方,“本以为踏于原地没事,可此刻看来刚才在下退后那一步也是踏错了。”
前方忽地卷起狂风,梨树摇摆,花如雪卷,漫天袭来。
“七少,在下‘破缘往归',你'摘星取珠'如何?”身后宇文洛、宁朗已是紧张不已,可明二依然温 文从容。
兰七玉扇一张,悠然而笑,笑得锐气张扬:“好吧。‘三才归元、五星连珠'无人能破,那就让’五星‘围’三才‘、’归元‘斩’连珠'吧!”
“去罢。”明二轻轻道一声。
青衣、紫影同时跃起,迎向那漫漫梨花雪,瞬时便身影尽没。
“你们留在此处万不可妄动!”
宇文洛、宁朗听从吩咐立于原地,可眼前一切却已不似刚才,梨树旋转,梨花迎面扑来,夹飒飒利风,宇文洛不由自主的便想移步躲闪,肩头忽然被一只手压住,眼睛也被一只手遮住。“大哥,闭上眼,静心调气,莫为外动。”
梨花雪海之中,兰七、明二岿然立于树巅。
“拜你刚才那一步所赐,阵势已动。”兰七玉扇扫开眼前的花瓣。
“此刻正是良机。”明二扫视着下方情景。
“本少已寻得了金、木、水、火、土之位。”兰七目光落向前方。
“在下也寻着了天、地、人之位‘。”明二抬眸看向对面的兰七,“你我莫错过时机。”
兰七摇着玉扇,衣袂飞扬,笑如妖邪魔妄,“数百年来皆无人能破的绝阵,你我这回可好好领略一番,看看到底是何等奇绝!”
说罢飞身纵往东边,明二也在同一刻飞起,却是跃向西边。
宇文洛、宁朗闭着眼彼此紧拉住手静静站于原处,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传来,脚下剧烈震动,几不可立足,两人忙使下千斤坠,立地生根般不移一步。晃动未止,又一阵海啸雷鸣传来,狂风乍起,吹得两人左摇右摆,但觉有无数东西飞掠而过。
震动雷鸣中隐隐传来兰七带笑的声音:“果然是奇绝!”
“那两人被誉为旷世奇才诚然不假!”明二和煦的声音也轻轻送来。
难道阵已破?两人暗想着,却就在那一刻,一股寒意临头而下,似有无数的东西轻飘飘的落在头顶、脸上、身上,轻盈的无息的冰凉的,点点层层,绵绵不绝……顿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袭来,仿佛就要这样被活活淹埋一般!明明感觉到了,想要离开,想要叫喊,却不能动分毫!
这一次,真的要死在这里罢?那一刻,死亡的恐惧那么真实的清晰的感受到。
“土位已在脚下。”兰七的声音那么遥远。
“人位已取。”明二的声音同样缥缈。
“那就看看这‘三才归元’遇上'五星连珠'到底是何一番景象!”兰七的声音恣意中透着兴奋。
“甚是期待。”明二的声音温 雅中蕴着愉悦。
声音未止,梨花林中顿有轰隆巨响,仿似山岳崩塌河川滚滚,又似雷鸣风吼天旋地转,还有金戈铁马呼啸奔来,更有厮搏喊杀凄嚎厉叫……
宇文洛、宁朗只闻得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天翻地覆似的震动,再无他感。
也不知过得多久,摇动渐止,巨响渐息。
两人悄悄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对面一个雪人,再看一眼,才知是落了满身的梨花。松开手,才发现手已握得变形,这一动便钻心的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