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信诚明白他的感受,便坐到他右边,小心翼翼地揽住他的肩,既不碰到他的伤,也能给他更多的安慰。
谢恒亚感觉到他的力量,这才觉得好过一些,不由得轻声叹息,“诚哥,幸好你在这里,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孙信诚微笑,“当年我老婆生孩子,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星期,也是搞得我措手不及。当时我在产房外面也是坐立不安,在地上直转圈。每个要做父亲的人都是这样的,等你看到孩子就会高兴了。”
“唉,希望阡阡不会有事,母子都能平安。”谢恒亚心里没底,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一定会的,放心吧。”孙信诚很有信心地说,“小虞是个有福气的人,而且很坚强,绝对不会有事的。”
谢恒亚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家二老虽然担心媳妇,但在陶茳和袁琛的热情劝说下还是吃了一些东西。他们就是医院附近的酒楼用餐,因此没有乘车。四个人从酒楼走回医院,立刻便看到李宛若和李秉谦从车上下来。他们没人上去打招呼,全都加快脚步,想要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
已是夜晚,医院里没什么人了,他们这四个人便特别引人注目,李宛若和李秉谦同时注意到他们,便迎了过去。
李秉谦关切地问:“谢兄,嫂夫人,听说小虞要生孩子了,我们过来看望一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生了吗?”
谢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敢高攀,我怎么有资格跟势力强大的李老称兄道弟?阡阡是我媳妇,不敢劳动李老大驾,请回吧。”
曾珉佩的眼光像锥子一样,狠狠地刺向李宛若,眼里都是鄙夷不屑,“有些人好像生下来就是专门来克我们谢家的,以前害得我儿子和我家老头子差点送命,现在我儿子好不容易成家立业,她又来逼我儿子妻离子散,简直是害人精,我明天就去庙里烧香,求菩萨让这种人离我家远远的,别来克我的媳妇和孙子。”
李秉谦很尴尬,只得强笑道:“看来是宛若这孩子惹二老生气了,她是恒亚的妻子,是你们的儿媳妇,你们是该多多管教。”
“不敢当。我们谢家的儿媳妇只有一个,那就是阡阡。”谢忱冷淡地说,“法律上是怎么说的我们不管,在我们心里,谢家的儿媳妇永远都是阡阡。”
“是啊,她是我孙子的母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曾珉佩重重地说完,便搀着谢忱走了。
陶茳却不便像他们那样扬长而去,便礼貌地微笑着,客气地说:“李老,李小姐,我们出来的时候,阡阡还在产房,现在不知道生了没有,你们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看看吧。”
李秉谦很感谢她让自己父女下了台,笑着点了点头,“谢谢陶总。”
四个人进了住院部妇产科大楼,乘电梯来到四楼,一起走到产房门口。
谢恒亚垂头坐在椅子上,情绪低落,一看就知道孩子还没生下来,陶茳打包了一份饭菜,袁琛提着袋子,这时便将饭盒递到他面前,温言道:“先吃点东西吧,身体要紧。”
谢恒亚毫无胃口,微微摇了摇头,“阡阡在里面受苦,直到现在都没吃没喝,我怎么吃得下?”
谢忱赶紧问:“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谢恒亚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吓着父母,犹豫片刻,才委婉地说:“医生刚才出来过一次,说阡阡是第一次生孩子,所以有点慢,让我们不要担心。”
“对,是这样。”曾珉佩有经验,赶紧宽慰谢忱,“老头子,你别急,当年我生恒亚的时候不也折腾了大半天。”
“嗯。”谢忱这才放了心,跟曾珉佩一起坐到椅子上。
陶茳却看出谢恒亚的情绪不对,当着谢家二老的面却不便开口,便询问地看向他身边的人。孙信诚会意,起身走到一边。陶茳、袁琛和李秉谦、李宛若都跟了过去。
“刚才医生说,小虞可能会有危险,要恒亚选择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孙信诚的声音压得很低,“恒亚当然选择保大人,已经签了字。”
陶茳震惊,“怎么会这样?”
孙信诚一直没看李家父子,平静地就事论事,“阡阡昨天知道了恒亚受伤的事,情绪上受到很大震动,导致提前生产。她是初次生孩子,医生说胎儿长得太好,头径比较大,所以生起来有些困难。当时医生认为问题并不是很大,鼓励小虞自然生产,对孩子对她都有好处,小虞便决定不剖腹,要自己生。谁知道现在会这样?不过,医生仍然认为她可以自己生,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哦哦,希望不会有事。”陶茳叹了口气,“我看恒亚都快撑不住了,那么多事都得他一个人担着,真不容易。”
“是啊。”孙信诚感慨万千,“也幸亏阡阡一直在默默地支持他,从来没有改变过,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他是阡阡的初恋,我看这一生也就是阡阡的唯一了,这样的感情在现在这个时代太难得了,恒亚当然会珍惜。”陶茳微笑,“你别看阡阡在外国公司任高职,其实骨子里是很中国的。”
“是啊,我已经看出来了。”孙信诚赞赏地点头,“恒亚有福气,能遇见她。”
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已经浑然忘了李宛若的身份,在他们心里,从始至终她都是外人,与谢恒亚并不是一家人。李秉谦一听便明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李宛若有些窘,更多的却是恼怒,如果谢恒亚不是以冷淡的态度来对她,他朋友怎么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她正要插言,说明自己对谢恒亚的感情,产房里忽然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这就像是严冬的阴霾中出现了一缕耀眼的阳光,几乎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同时涌向产房紧闭的门。
几分钟后,一位年轻的助产士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走出来,笑容满面地说:“是个男孩,六斤八两,很健康,长得非常漂亮。他母亲马上就出来,情况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好好好,谢谢谢谢。”曾珉佩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孩子,欢喜地说,“比恒亚生下来的时候还要重,他那时候才六斤四两。”
“是啊。”谢忱也开心地看着孙子,“这叫一代更比一代强。”
谢恒亚松了口气,诚恳地向护士道谢,然后才看向母亲抱着的婴儿。
孩子很小,眉眼间已经能看出精致的轮廓,清秀俊美,没有一点瑕疵。他似乎累了,没有再哭,懒懒地摆了一下头,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