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遇见王沥川)

作者:施定柔



    看着沥川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心虚。他穿着休闲服,戴着草帽,一副刚从夏威夷渡假回来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沥川其实严重残疾,看上去却总是那样光鲜,那么潇洒。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明知故问。他显然坐了今天的早班飞机。

    “打你电话,你关机。”他冷声说,“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不会吧,哥哥。”

    “这两天你就睡这里?”他扫了一眼四周,乱糟糟的人群,此起彼伏。一位农村大嫂正对着镜子剔牙,另一位媳妇则袒开胸脯奶孩子,毫无顾虑。

    “打了几个盹而已。”我说,“排队比考试可是轻松多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早饭。”他放下包,抽身要走。

    “哎哎,要不你替我排队,我去买。这里地形复杂着呢。”我拦住他。车站这么乱,也没有残障设施,人人拖着行李赶路,万一撞伤了他,就麻烦了。

    “要不我们一起去吃吧。”他走到我前面一位排队的大嫂面前,娓娓动听地请求她替我照看一下。那位大嫂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拼命点头,几乎快痴过去。

    我在心里说,沥川哥哥,拜托你不要放电,好不好。

    他拉着我,坐电梯到二楼,找了家咖啡馆,给我要了甜点。我对服务员说,“劳驾,最苦的咖啡。”

    他看着我,良久,叹了一口气:“小秋,我服了你了。”

    “我的队快排到了,真的!今天我一定能买到票。我特有成就感!”

    “如果你今天还是买不到票,就得听我的,坐飞机回去。”他板着脸说。

    “no!”我光嘴硬,浑身却软得像根面条,倚在他身上,他搂着我,小声说:“公共场合,咱们是不是要注意点影响?”

    “为什么你全身总是香喷喷的?”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我嗅他的颈子,很色的样子。

    “是刮胡子水的气味吧。”

    “究竟是什么香味呢?”我迷迷糊糊地说。

    “lavender (薰衣草)。中文怎么说?”

    “有个特古典的名字,杜若。是不是特别美?”

    “嗯,又学了一个生词。跟你在一起怎么这么长学问啊。”他摸了摸我的鼻子。

    “你也读莎士比亚吗?”

    “我连《追忆似水年华》那种书都读,可见我的文学素养是很深滴。”他拿腔拿调地说。

    “那我再说一段给你听,瞧瞧你知不知道出处。”我故弄玄虚,捏着京腔,“你听着啊,‘我见他着急,初意还打算急他一急。当不得他眉清目秀的一个笑脸儿,只管偎来;软软款款的香甜话儿,只管说来;怜怜惜惜的温柔情儿,只管贴来。心火先动了几分,爱欲也沾成一片。’”

    暖洋洋的气息吹在他颈子上,他有些脸红:“这是黄色小说里面的句子吧。”

    “才子佳人小说,和莎士比亚是不是有得一比?”

    “说得不错,要不,咱们今晚就照这意思**一番吧。”他终于不顾影响,轻轻地吻了我一下。

    “臭美吧你。”

    吃了早饭我们一起回到排队的地方。这一回终于轮到我了:“小姐,请给我一张到昆明的k471。”

    “k471卖完了,只有t61,空调特快。”

    “好吧,我要一张硬座。”

    “没有硬座。”窗子里面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有硬卧,中铺,558块。有软卧,下铺,890块。”。

    生生比硬座贵了两百块呢,我犹豫不决。

    “要不要啊,你?”售票员不耐烦了,“不要就给下一个了。”

    “要,要。”我去掏钱包,一摸,冷汗下来了。

    “我的钱包!”我几乎要哭了,“我钱包不见啦!”

    想起来了。早上去洗脸时,被一个小个子男人撞了一下,那人也不道歉,匆匆忙忙地走了。

    沥川站在旁边,看着我,笑容中有报复的意味:“谢小姐,您是不是丢了钱包?”

    “人家偷的啦!”我向他怒目而视。

    “那么,这张票是不是要我来买?”

    “你借我钱,我还你。”

    沥川走到窗口,对服务员小姐说:“对不起,小姐,耽误您的时间,真不好意思。是这样的,她掉了钱包,没法买票。”

    那小姐竟然对他展颜一笑:“不要紧,这样吧,排队不容易。让她回家取钱再来,我给她留一张?您看怎么样?”

    “您太好了,谢谢,不必了,我们另外想办法。”他把我从队伍中拽出来。掏出手机,拔号:

    “小丁?

    ——是我,王沥川。

    ——我需要去昆明的来回机票。明天出发。

    ——对。

    ——不是我,名字是谢小秋。谢谢的谢,大小的小,秋天的秋。

    ——我坐什么舱她坐什么舱。

    ——回程时间,三个月内自定吧。

    ——身份证号?

    我报给他我的身份证号,他在电话中重复了一遍。

    ——劳驾你下午派人把机票送到我的公寓来,好吗?

    ——不必上去,交给保安就行了。

    ——是的,我暂时回来,明天下午回厦门。

    ——再见。

    他收线,看着我。

    我还在找钱包,东摸西摸,一直摸到我确信钱包丢失属实为止。

    “你丢了多少钱?”他问。

    “不告诉你。”

    “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没丢就行了。”他用力搂了搂我的肩,算是安慰。

    我们坐出租回学校,我拿银行卡重新取了钱,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和他一起回龙泽花园。

    在出租上我就睡着了。到了那座大楼,我勉强醒过来,被沥川拖进电梯,然后,我迫不及待地倒在了他的床上。

    “沥川,我困了。若想**你就自己来吧。”我撑着眼皮说。

    他替我脱鞋子,一件一件地脱衣服,然后把我塞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