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为什么每到初一十五客人就会特别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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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楼大堂正中有一方青竹搭成的阁台。
青竹为栏,幔帘轻垂,古雅香炉,袅袅沁静之香,竟似能压倒满楼的酒菜之气,让人的心因之明亮起来。
一张青竹琴案。
一张古琴。
白衣男子长身而坐,静然抚琴。
琴声淙淙。
如高山中穿流而出的小溪,清澈见底,水波清亮,溪底的鹅卵石在闪闪发光,仿佛每一个石子都有它小小的欢乐、小小的忧伤……
品花楼所有的客人皆寂静无语。
客人们的目光皆集中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如痴如醉,身陷在他的琴声中不能自己,好象坠入了一个清爽的幻境中。
如歌这才明白。
她先前一直奇怪,为什么大堂中搭着一个竹台,白白占了很多空间,却没有任何用处。原来,这竹台是为这白衣男子特意留着的,不容他人使用。又原来,白衣男子只有初一十五才来这里献艺,所以每月的这两天品花楼的人气最旺。
他——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琴圣?
只可惜,以如歌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白衣男子的背影,无法看到他的容貌。但就算是背影,也显得涤然出尘、雅洁如仙。
风细细告诉她,他的名字叫有琴泓。
而劝说有琴泓,正是如歌必须要面临的一项任务。这个任务,自然是风细细交给她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也是风细细对她的要求。
可是,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如歌心中忽然打起了鼓。
客人们聚精会神地聆听有琴泓的琴曲。
品花楼的姑娘们却在暗自打量堂内的客人们。
大堂内共有三十六张桌子。
其中九张极品紫檀木红漆大圆桌,二十七张上好雕花方桌。每张紫檀木圆桌由一个小厮加一个丫头伺候;每张雕花方桌只由一个小厮伺候。订下一张紫檀木圆桌的银子,比订一张雕花方桌的银子要多上十倍。而且如果只有钱而地位声势不足,比如说你只是一个有钱的土财主,任你出再多的银子,品花楼宁可紫檀木桌子空着,也不会让你坐上它。
够资格坐上紫檀木桌的客人,财富和身份无可置疑。
所以品花楼姑娘们的眼睛绝大部分集中在九张紫檀木桌的客人身上。
尤其是最接近青竹阁台的一张。
那张桌有三个人。
在进场前,风细细大致告诉过如歌他们的名字和特征。
最让人瞩目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锦衣玉带,金冠束发,面如冠玉,相貌英挺,气质轩昂。应该就是本场的热点——
刀无暇。
还不错,如歌点头。
天下无刀城是江湖中仅次于烈火山庄的一大门派,隐然有坐二望一的声势。刀无暇是天下无刀的少主,未来的城主,武功堪称少侠一辈的翘楚,再加上相貌不凡,清誉不俗,成为众花今晚竞逐的重心亦在情理之中。
刀无暇右手边是一个年纪更轻些的男子,他体态微胖,面容白皙,眼神却有些阴暗。他应该是刀无暇的胞弟刀无痕。奇怪,兄弟两个相貌上怎么会相差如此多。
如歌看向刀无暇左手——
哈,那是个女子。
原则上品花楼是不欢迎女性客人的,然而,如果这个女子身份很“崇高”,或者带她进来的人身份很“崇高”,还是可以通融的。(什么?有人问“崇高”的标准?自己去想好了。)
她的名字好象是——刀冽香,天下无刀城主唯一的女儿。
刀冽香长得不是十分柔媚,五官线条较硬朗,眉宇间一股英气。她没有在仔细听有琴泓的弹奏,只是端起酒杯,安静地独酌。
好,观察完毕。
如歌收回目光,看一看身前坐姿优雅的风细细,暗自希望她今晚能一切顺利,得偿心愿。
不对!
如歌忽然间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猛抬头,向大堂的一角看去!
普通的雕花方桌。
上面只摆着三道普通的小菜,没有酒,菜没有动过。
桌旁两个人。
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黑衣,淡眉,眼睛细而狭长,神态恭谨地站在另一个男子身后。
那是个玉一般的男子。
一身青色布衣,二十二三岁,容貌清俊,双目温润如莹玉,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光华,初看并不打眼,然而细品下去,却如着迷一样,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青衣男子却是坐在一辆木轮椅上,双腿似有残疾。他的双手放在腿上,干净整洁,左手上有一枚羊脂白玉扳指,雕着花纹,因为离的远,看不大清楚。
如歌望过去的时候,青衣男子也正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穿越过宾客满座的大堂。
碰撞!
青衣男子微笑。
笑容如蕴有日月灵气的美玉,淡雅而润泽,一直撞进如歌的胸口!
如歌象受惊的小鹿,急急低下脑袋,不敢再看他,但心中已是慌乱成一团,一时间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
青竹琴台。
有琴泓宽袖轻扬,一曲终了。
余音缭绕片刻后,满堂宾客才好似从幻境中缓缓清醒,喝彩声、赞叹声象浪潮一样荡起,气氛达到了高xdx潮。
如歌却还没有从见到青衣男子的震撼中缓过气。
有琴泓退场。
如歌仍在发怔。
风细细有些着急,偷偷回过手,拽拽她的衣角。
如歌眨眨眼睛,哎呀,差点忘了自己还身负重任。她连忙向风细细比个放心的手势,转身离开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