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1,2

作者:明晓溪


    烈明镜放下茶杯,抚着雪白的长髯,朗声大笑:“好!我女儿的茶艺有长进!”

    如歌在石桌另一边坐下。

    她托着下巴,望着父亲,低声道:“爹,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为什么不责骂我?”

    烈明镜横目:“我的女儿,是我的骄傲!为什么要责骂?!”

    如歌道:“在宴席中……”

    烈明镜拍拍她的手,叹道:“歌儿,是战枫有眼无珠,你不用伤心。”

    “爹!”如歌轻喊,“我当众违抗你,你如何毫不生气?”

    烈明镜怔一怔,仿佛觉得她的话十分好笑:“你是我的女儿,我恨不能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又怎会生气?”

    如歌垂下头。

    “可爹是天下霸主,不能有人触犯了规矩而不受到惩罚,即使是爹的女儿。”

    烈明镜虎目发威:“规矩就是我订下的,自然也可由我改变!”

    如歌摇头:

    “不可以因为我伤害到爹的威严。”

    烈明镜打量她,忽然大笑:

    “歌儿,你是否想出烈火山庄?”

    如歌的脸腾地红了,不依道:

    “爹!”

    烈明镜抚须而笑,右脸的刀疤也慈祥起来:

    “哈哈,我对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不了解!”

    她凝视着他:

    “爹,你允许吗?”

    烈明镜长叹:“做爹的怎会舍得女儿离开身边啊。”

    如歌失望地垂下眼睛:“不可以吗?”

    烈明镜观察她。

    “歌儿,你为何想出庄?”

    如歌想一想,道:“没有人能够被保护一辈子,想要活下去,必须学会生存的本领。”

    “还有?”

    如歌一笑:“我在庄里不快乐。”

    “一个人?”

    “对。”如果跟着一堆丫头小厮,同庄里有什么区别。

    “你可以吗?”

    “如果不试,永远不可以。”

    “世上远比你想得复杂。”

    “您也是一步步走过来,打下这片基业。”

    烈明镜突然发现女儿长大了,稚气逐渐消失,眉宇间的光芒强烈得让人无法忽略。

    她不再是躲在他怀里撒娇的小丫头。

    她要挣扎着用她的方式生活。

    烈明镜沉吟。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接受一个条件。”

    如歌思忖,会是怎样的条件?但转念一想,又深知父亲总是爱她极深,不是对她好的,决不会提出来,便应道:“好。”

    烈明镜甚是欣慰,从怀中摸出一件火红的令牌,放进她的掌中。

    “记住,你是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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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歌是傍晚时分离开的烈火山庄。

    她只带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两套衣裳、几块干粮和十几两银子。

    她是光明正大从烈火山庄的大门出去的,没有送行的眼泪和叮嘱,只有蝶衣生气的表情和薰衣温婉的笑容。

    烈明镜同往常一样,在大厅中听着众人向他禀报各地的情况,只是在如歌踏出山庄大门的那一刻,振眉笑起来。

    他的歌儿正在长大。

    夜空很亮。

    星星很亮。

    如歌走在宽阔的草原上,眼睛很亮。

    她没有去找客栈投宿,一路不停地走才到了这里。

    吹过来的夜风,带着清冽的青草香,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让她宁静地深呼吸。她轻笑着,坐到草地上,放下包袱,躺下去,在青草上滚了两滚,有草屑沾上她的眉毛,有小虫撞上她的面颊。

    她长吁一口气,闭上眼睛假寐。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

    红色衣裳的如歌枕着双臂,在青色的草原上,仿佛已然睡去。

    在这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忘记。

    她是一个新生婴儿般的如歌,呼吸可以放得很慢,可以安静地睡去……

    月亮露出了皎洁的脸。

    满天星星闪烁。

    如歌轻轻地睡着……

    忽然。

    象一阵飞雪,璀璨的光芒悄悄飘来,悄悄躺在她身旁,挨得她很近,调皮地笑着逗弄她纤长的睫毛。

    痒啊!

    如歌皱着脸,翻过身去不愿意醒,嘴里咕噜咕噜地呓语。

    飞雪般的光芒飘过来,继续呵她的痒。

    痒——啊!

    如歌哭丧着脸抗议:“讨厌!”难道不知道睡觉的人最大?!是谁这样恶劣?!

    睁眼一看。

    她的下巴险些惊掉!

    雪笑盈盈象夜的精灵,趴在她脑袋上方,娇美的双唇呵着她睡乱的发丝。

    “是你?!”

    如歌惊叫!

    雪慵懒地白她一眼,手指将她的发丝绕啊绕:“人家说了要跟着你,为什么要把人家抛下呢?好没良心的臭丫头!”

    如歌把自己的头发夺回来,无奈道:“我现在一穷二白,你跟着我会吃苦的!”

    雪笑眯眯:“那你就跟着我好了,我会让你享福啊。”

    “跟着你?”如歌的脸皱起来,“要让你再回青楼挂牌吗?还是算了吧。”

    雪眼圈一红,泪水哗啦啦打转:

    “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曾经卖身!你看不起我!”

    他的哭声让如歌觉得罪大恶极,连忙解释: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