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1,2

作者:明晓溪

    幽暗漆黑的地底,暗河静静流淌,墙壁上的火把悄无声息地燃烧。在这里,一切仿佛都是死寂的。没有生命,没有未来,没有希望。

    漆黑的石屋里有一张木轮椅。

    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指甲残缺破裂,手上布满令人心惊的伤痕。青色的衣裳上有旧时的血迹,斑斑点点。他望着屋中惟一的小窗,窗上有铁栏,窗外也只是茫茫的黑色。

    他咳嗽起来。

    胸口的郁痛使他咳嗽得微微弯下了腰,几缕鲜血淌落青衫上。然而,如此的他,却依然有一种高贵内蕴的气质,宁静的眉宇间,有淡淡如玉的光华。

    血红的影子在石屋骤然凝聚!

    暗夜罗大笑而来:“如何,可考虑好了吗?”

    玉自寒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暗夜罗转到他的身前,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我忘记了你是一个聋子,怎会听到我的声音呢?”

    玉自寒依然没有看他。

    他轻轻咳嗽着,好像暗夜罗不过是一抹透明的空气。

    暗夜罗笑了,黄金酒杯在指间旋转闪光,他笑得比血红的衣裳还要妖艳:“不愧是静渊王,单就这份沉着的功力,哪里是景献王和敬阳王那两个蠢货可以相比的?”

    玉自寒知道他来做什么。

    暗夜罗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希望通过他来控制朝廷,并承诺他以天下皇位。

    “你找错了人。”

    玉自寒静静说。如果暗夜罗找的是敬阳王或者景献王,应该都会一拍及合。

    暗夜罗叹道:“可是,我偏偏看上了你。”轻松可以到手的一切,没有任何困难得到的东西,对他而言,没有吸引力。

    “你是疯子。”

    暗夜罗仰天长笑:“不错!我就是疯子!我偏偏要让整个世界混乱,我偏偏要让每个人都痛苦,他们越是痛苦,我就越是快乐!!”

    他狂笑着,眼中是疯狂的血红。

    突然,他逼近淡然宁坐的玉自寒,笑容阴毒:“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恨吗?”

    玉自寒沉静。

    “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的耳朵是聋的?为什么你的腿是废的?”暗夜罗眉间的朱砂阴美地跳动,“因为你的母亲玉妃是最得宠的妃子,于是在你出生前皇后就下了毒,于是你一出生就是聋子,你的母亲刚生产完就死了。你虽然聋,可是你父王依旧疼爱你,于是敬阳王的门人就打断了你双腿所有的筋脉,于是你又成了一个不能走路的瘸子。”

    玉自寒闭上眼睛,面色变得苍白。

    暗夜罗继续说着:“所有的事情,你的父王都清楚,可是为了他的皇权,为了不得罪掌权的外戚,他装聋作哑,只是把你送到了烈火山庄,从此不闻不问。”

    他低沉地笑着,艳红的薄唇离玉自寒的双唇只有两寸的距离:

    “这一切,你不恨吗?”

    玉自寒微微后仰,想要离他远些。暗夜罗却箍住他的后颈,使他分毫动弹不得。

    暧昧的距离,暗夜罗柔情地呵气:“多么优秀出色的静渊王啊,世间原本不知会有多少人为你倾倒,可惜,如今却是一个废人。呵,你真的没有痛恨过吗?”

    他的声音像蘸着蜜糖的毒钩:

    “因为残废的双腿,你离不开这辆轮椅,无法及时赶到你心爱的人身边;因为聋掉的耳朵,心爱的人就在林中呼喊,你却不知道她的方位;因为虚弱的身子,无法练成顶级的武功,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刺杀也无力去救。”

    暗夜罗的话就如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插在玉自寒心上。深刻的痛苦,令他的五官失去了平日的淡然自若。

    他剧烈咳嗽。

    一大口鲜血喷涌在青色衣衫。

    暗夜罗笑得多情:“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你所有的遗憾,我全部都可以帮你弥补。”

    玉自寒压抑着咳嗽,双眼渐渐淡如远山:

    “太迟了。”

    她已经不在,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此刻不过是个活死人。

    暗夜罗纵声大笑,血红衣裳旋舞如摄魂的残阳,乌黑的长发闪耀着妖艳的光泽。

    “哈哈,你以为烈如歌死了吗?!”

    ******

    汩汩的鲜血从雪的手掌流淌着。

    如歌颦紧双眉,将金创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伤口很深,药粉刚洒上就被血冲走了。她咬住嘴唇,将满满一瓶药粉洒上去。

    “好疼!”雪呻吟着呼痛。

    如歌瞪他一眼,从桌上拿了雪白的布条准备给他包扎:“知道痛,为什么用手去拦刀?”

    “你若是不挥出那一刀,心中的悲苦和仇恨怎么能化解的了呢?”

    “那也不需要你用手啊!”

    “若是不伤到我的手,你怎么会心痛得把嘴唇都咬白了呢?”雪笑得一脸可爱。

    如歌气得说不出话。

    雪得意地笑:“很十全十美对不对?你的恨意被那一刀和鲜血冲得淡了些,我也知道原来你是如此心疼我的呀。”

    如歌用力包扎他的手。

    “哎呀”、“哎呀”的呼痛声顿时令雪的得意烟消云散。

    窗外的夜空已渐渐发白。

    鸡鸣遥遥传来。

    如歌沉默半晌,面色凝重:“雪,你说过你是仙人。”

    “对呀。”

    “那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呃……你想知道什么?”

    她盯紧他:

    “我爹的确是被战枫杀的吗?”

    雪揉揉鼻子,无奈道:

    “是。战枫没有骗你。”

    如歌的血液变冷。

    “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杀了他,烈明镜也活不过来了。”

    “难道,就让我爹那样死掉吗?!”如歌的泪水流下,“我是他的女儿,我要为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