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他!!
他决不可能那样做!!
暗夜罗看着她,扬声大笑:“既然不相信,你的身子为什么发抖?!玉自寒也不过一介凡人,自然有他的贪念。这样你就感到痛苦了吗?!脆弱的人啊,他不过是出卖了你们,还没有用刀子亲手捅进你的胸口,你为什么就要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呢?!”
如歌胸口像被烈火焚烧:
“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承认。”
暗夜罗斜睨她,为她的痛苦而快感:
“好,那就让你见一见玉自寒。”
美酒。
美人。
妖娆的舞蹈,纤细的腰肢,丝竹声勾人心魄,葡萄酒在水晶杯中殷红荡漾。舞姬们翩翩起舞,围绕着席间那个青衣的男子,她们眼波如丝,柔媚得可以滴出水来。
青衣男子没有喝酒,只是慢慢喝茶。
他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光华,一股温柔高贵的气质使得他不怒自威。面容略带苍白,修长的身体也未见得有多么健壮,唇边更是有着淡然宁静的微笑,他本应该是十分容易亲近的人,但是自那种自体内散发出的威严使得舞姬们不敢过于放肆地挑逗。
跟宫主暗夜罗不同,暗夜罗的威严来自于深不可测的功力和阴晴不定的性格,他的威严却来自于高华的气韵,使人自惭形秽。
舞姬将一只削好的香梨送到他的唇边,媚声道:
“爱郎,尝一尝这梨子可甜吗?”
茶气袅袅,青衣男子恍若未闻,他右手轻握茶盏,目光清远淡静,像是在牵挂着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轻盈的脚步。
流动着光芒的珠帘猛地挑开,一袭鲜艳的红衣夺目而入,她惊呼一声,奔向被舞姬们簇拥的青衣男子,喊道:
“师兄!”
青衣男子正是玉自寒。
他身子一震,抬头望向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将茶盏慢慢放在酒案上,并没有应她。
如歌怔住,从小到大,她何曾见过如此冷漠的师兄,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暗夜罗走了进来,拍掌笑道:“一对小情人见面,怎么不亲亲热热拥抱在一起呢?是不是舞姬们美艳诱人,所以静渊王心有旁骛了啊。”
如歌告诉自己不要去理会暗夜罗的话,可是,玉自寒异于往常的神态让她心里无法不起疑。
可是,满腔的问题首先冲出她唇边的第一个仍旧是——
“师兄,你还好吗?”
“很好。”
舞姬们娇笑着,争着为玉自寒倒茶,不时用眼睛瞟她一下,让她知道她的问题是多么好笑。
“战枫和雪在哪里呢?”
“不知道。”淡漠的回答。
“你——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吗?”
“没有。”回答中除了淡漠,又带着些许不耐烦。
如歌的双手渐渐发抖,她深吸口气,问道:“你——你的耳朵和双腿是如何康复的?”
玉自寒低头品茶,嘴角有淡淡苦笑:
“暗夜罗应该告诉你了。”
满胸的寒意!
如歌如置身在冰天雪地的寒窟中!
她的喉咙一阵阵地紧缩!
暗夜罗斜睨如歌,道:“还要接着问下去吗?”
如歌用力吸气,只觉心肺一片冰冷的刺痛,她紧紧盯着玉自寒,眼神带着绝望和痛苦:
“是你,出卖了我们吗?”
玉自寒将茶一饮而尽,冷漠道:
“是。”
“为什么?”
“因为,健全的人比一个残废要强上几百倍。”玉自寒苦笑,“如今才发现,原来我可以有很多的选择,你不再是我惟一在乎的。”一个舞姬坐到他的腿上,在他的脖颈处印上一个猩红的吻痕,然后得意地瞟着如歌。
如歌呆住良久良久。
终于,她苍白着脸走过去。
她走到玉自寒面前,伸手扯断脖子上的红绳。细韧的红绳,上面坠着一枚雕刻龙纹的白玉扳指。她将它还到他手中,微颤道:
“从此以后,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师兄。”
玉自寒低下头,望着白玉扳指,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清晨的吻,他嘴唇煞白,道:
“是。我是烈火山庄的耻辱。”
如歌最后望他一眼,飞奔出去,在转身的那一刻,泪水狂涌而下。
看着她的离开,玉自寒闭上眼睛,他的嘴唇苍白透明得就像被寒雨打湿的杏花花瓣。
他沉默地坐着。
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暗夜罗挥手让舞姬们退出去,赤足走向玉自寒,眉间朱砂快乐地轻跳:“心痛吗?”
茶壶已经空了,玉自寒怔怔抚弄茶盏细腻的边缘。
“她不会知道,你是怕我伤害到她,才对她撒这样的谎。肯本没有什么出卖,雪的功力只剩下昔日的两成,十个如歌和战枫的刺杀也费不了我的一根小手指头,天下再没有我的对手!”
暗夜罗的大笑震得血衣飞旋:“可是,只是一个小小的谎言,她就相信了。哈哈哈哈,世间哪里有信任这种脆弱的东西!”
玉自寒依旧沉默。
暗夜罗俯身凝注他,眼神邪魅多情:“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你有决定了吗?是否要我收回你的健康,重新变成原本残废的身体?”
“最后一天……”玉自寒默念。
“若是换作十天前,你想也不想便会拒绝我的提议,然而现在你犹豫了。”
“……”
“当你尝过健康的滋味,再变回耳不能听足不能行的残废,确是比死还要痛苦。”
玉自寒苦笑。
暗夜罗眼中闪出奇异的光:“当你助我得到天下,我许诺给你永世不老健康的身体。”
“我需要一副永世不老健康的身体做什么呢?”如果她对他只有恨意,那么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