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世真狂奔过来,如法炮制,搬起一个花盆,咣当砸中男人后背。容嘉上趁机翻身跃起,屈膝反跪在男人背上,胳膊勒住了对方脖颈。
男人面色紫涨,艰难喘息。
“放松。”容嘉上低语,充满冷酷,“放松。很快就过去了。很快……”
男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容嘉上松开了手,喘息着站起来。
冯世真气喘吁吁,缓缓朝容嘉上走过来。
“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
冯世真愣了一下,望着容嘉上的双眼,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
“绑架。”容嘉上看似并不觉得意外。他低头踢了踢一个倒地呻吟的男人,“老头子的仇家都快排队到东三省了,这种事在容家是常事。你们是哪家的?”
那男人抱着折断的手臂哼哼唧唧。
容嘉上弯腰拽起他的领子,目光冰冷锋利,“王家?还是郭家……”
咔嚓——
冯世真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个轻微的声音。
倒在咖啡店碎玻璃中的男子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握着一把梭子枪,刚打开了保险栓。
“你不说,总有人会让你……”
话未说完,容嘉上被冯世真猛地扑倒。枪响震荡耳膜,压在身上的人抽了一下。
容嘉上反手抱住冯世真,就地滚开。子弹飞窜,射在地上,墙壁上,火花四溅,窗玻璃碎裂,洒落了两人一身。容嘉上死死压着冯世真,将她的头摁在怀中。
男人打完了子弹,将枪一丢,拖着断腿朝外面逃。
容嘉上纵身一跃,如扑食的猎豹一般冲了过去,扯回那人,狠狠甩在了桌子上。咖啡桌顿时四分五裂。
容嘉上双目中燃烧着狂怒之火,一脚踏在男人后背,顺手抄起地上一把餐刀,狠狠扎下,将男人的右手钉在了桌子上。
“啊——”男人疯狂惨叫。
白俄女招待翻了个白眼,晕倒在了酒保的怀里。老板吓得直咽唾沫。
容嘉上站了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喘息粗重,冷汗顺着脸颊滚落在被血溅脏了的衬衫上。他踉跄着,踩着满地碎玻璃,朝冯世真奔过去。
冯世真一手捂着胳膊,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容嘉上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抓着她的胳膊看。
“伤着了吗?我看看!哎呀你别动!”
冯世真本来伤不重,倒是被容嘉上粗手粗脚弄得疼得直抽气。
“只是皮肉伤,你弄得我更疼了……哎呀,容嘉上你放手!”
容嘉上被点了名,愣愣地看了看冯世真,突然像是被烫了似的丢开了冯世真的手。
冯世真疼得翻白眼:“我让你松手,没让你甩手呀,大少爷。我好歹还是真的伤着了?”
也许是才激烈运动过,容嘉上白净的脸颊泛着红晕,又突然伸手把冯世真的胳膊抓住,一下将她的袖子整个撸了起来。
子弹擦出了一道浅伤,血流了不少,但可以看出确实不严重。
“看清楚了吗?”冯世真脸颊一阵阵发烫,想把手收回来,却偏偏被容嘉上大力抓着。
“这算什么伤?”容嘉上嘟囔着,却没放手。
突然又有三四辆车摁着喇叭冲了过来。
冯世真浑身一僵。
“没事。”容嘉上顺势将她拉到了身后,“是自己人。”
“大少爷!”车上奔下十来个男人,为首的高大男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大少爷,小的来晚了……”
“我没死呢。”容嘉上冷冰的眼眸转了过去,“你是来早了。”
那男人啪啪地朝自己脸上甩了几个耳光,扭头朝手下吼:“还不赶快把人抓起来!”
雷声轰鸣,已越来越近。豆大的雨点稀稀疏疏地落下,打在人脸上,阵阵麻痛。
容嘉上转过头,对上冯世真犹带着惊慌的双眸。
她吓到了。
本到了嘴边的讥讽不知怎么没有就没有说出去。容嘉上还握着冯世真的手松了一下,随即又握紧了。
“走吧。”容嘉上拉着冯世真,把她往车里一塞,“这下是真的要回家了。”#####
十七
雷鸣震耳欲聋,闪电如利剑划破苍穹,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落下,好似天河倾泻。
天地间一片茫茫。人们坐在车里,看不清身后路,亦看不清前方。
数辆车呼啸着冲进了容家大门,碾过草皮,一个急转弯,停在了门廊前。
容太太一脸苍白地站在廊下,看到保镖护送着容芳林过来,冲过去一把将女儿抱住。
“我的儿,你要吓死妈妈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遇袭。”容芳林不耐烦地甩开了母亲的手,“遇袭的是大哥。”
容太太讪讪地看向继子:“嘉上,你没事吧?”
“没事。”容嘉上冷淡道,“冯先生救了我。”
容太太看到了冯世真带着血的袖子,惊呼:“冯小姐受伤了?还不快去把陈医生请来。”
冯世真忙道:“不过是蹭破了一点皮,自己抹点药水就好了。这么大的雨,不好意思让医生为这点小伤跑一趟。”
一声浑厚的笑声自客厅里传出。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
他面孔方正,浓眉高鼻,穿着一身平整的长褂,虽做绅士打扮,却散发着浓浓悍匪之气。
这人显然不是以儒雅著称的容定坤。
“太太这次可是请对了先生了。不仅能教少爷小姐们学问,还是个福星,关键时刻还能救人呢。”男人走到冯世真面前,拱手道,“冯小姐,多谢小姐保护了嘉上侄儿。”
容太太在旁边道:“赵爷是咱们老爷的结拜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