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世真说:“他有时候会来容府。你们俩别是吵嘴了吧?”
余知惠苦笑:“若真是吵嘴倒好了。我回上海也有一个礼拜了,他都没来见我。”
“杨先生最近特别忙呢。”冯世真说,“大少爷跟着他一起去商行上班,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再说了,过几日就是大少爷的生日宴会,你可以在宴会上好好审问一下杨先生呀。”
余知惠被逗得轻笑:“冯小姐知道芳林她们这次是去哪家做新裙子?”
“好像是一个从伦敦回来的设计师开的新店,就在霞飞路上,店名没记住。余小姐这次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惊艳全场,让杨先生后悔之前冷落你才对!”
哪个少女不爱那种戏剧性的时刻。余知惠被冯世真哄得笑了起来。
“冯小姐真会安慰人。我只得一条旧舞裙,不被人嘲笑寒酸就不错了。”
“谁嘲笑你们寒酸?”容定坤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
两个女孩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站了起来,局促不安。
“姨爹。”余知惠蚊子似的唤了一声。她很怕容定坤不待见自己,紧张的埋着头,看着越发楚楚可怜。
“知惠来了呀。大半年都没见你了,来看你姨母的吗?”容定坤脱下风衣递给听差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余知惠纤细的腰肢上打了一个转。
哪怕经历了孙少清的事,这种娇怯羞涩的女学生依旧是容定坤最爱的口味。只因为是自己的堂外甥女,又是黄家的亲戚,他的视线略有含蓄。
余知惠被容定坤看得抬不起头来,又惧怕又害羞,窘迫难言。
容定坤收回了视线,又冷淡地扫了冯世真一眼,问:“太太她们呢?”
冯世真说:“太太带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出门去试舞裙了,说不回来吃午饭。”
容定坤了一声,又转头温和地问余知惠:“刚才你们说谁嘲笑你们来着?谁还敢嘲笑我容家的亲戚?”
容定坤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他气势千钧地说出这样的话,别有一种成熟而霸道的魅力。
余知惠的脸顿时红如煮熟的夏子,羞答答地怎么都抬不起头来。她以往接触的男子,不是粗鄙浮夸如自己的兄长们,就是斯文温柔如杨秀成,这还是头一次领略到成熟男子那股不容抗拒的强硬霸气。她一时间心跳如兔,有种说不出来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