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之年

作者:侧侧轻寒



    从柯以律撕开的空间里跳出来,外面是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啊?”她问柯以律。

    柯以律立即捂住她的嘴巴:“嘘,小心被博物馆的保安发现!”

    她大惑不解:“直接到博物馆?为什么不去嘉南的飞机?”

    “开玩笑啊,连蔚清宁都不能直接转移到自己都没定位过的地方去吧,谁知道现在飞机在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对面忽然出现了一道幽幽荧荧的光芒,有一条全身笼罩着光辉的身影从墙的另一边越过来,他看见了他们,大为诧异:“离离,你们怎么也来了?”

    这个全身蒙着淡淡光辉的人,正是蔚清宁。

    离离左右看了看:“嘉南来了,所以我们过来找他。”

    “嘉南坐飞机,要明天才能到吧。”黑暗中另一个声音响起。离离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楚沁承。

    “你……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她愕然。

    “废话,山河社稷图啊,这种宝物,谁不想第一时间看到?所以我们赶紧趁这个机会全都来了。”楚沁承身后的黑暗中唰唰唰出现了神族七星。

    蔚清宁痛苦地捂住额头:“难道这是博物馆团体一夜游?”

    “这么大的动静会惊动保安吧?”离离转头环顾四周。

    “就算惊动也没关系啊,跟着族长我们什么都不怕~”楚沁承笑嘻嘻,谄媚地讨好蔚清宁,免得他把自己踢回去。

    “我也根本不知道监控在哪里,只是让监控室的人睡着了而已。”蔚清宁抬手往周围示意了一下,“好吧,现在兵分两路,七星去藏品室寻找山河社稷图,我们去展馆看看有没有其他需要带回去的法宝。”

    楚沁承欢呼一声:“交给我吧,保险箱、保险柜、藏宝室……无论你们做得多牢固,都挡不住我们啊,哇咔咔咔咔!”

    离离满脸黑线地看着他们跑走,回头看蔚清宁:“这样真的可以吗?他们真的能找到吗?”

    “当然找不到,因为山河社稷图已经在英国引起了轰动,明天要公开展览——现在,它已经在展览室内了。”蔚清宁神情如常,头也不回。

    柯以律低声对离离说:“你看,这个人一贯奸诈爱骗人,你还是和我在一起比较好吧?”

    蔚清宁在周身的微光中笑着揉揉离离的头发:“喜欢你才骗你呢,对不对?不喜欢的人要是过来妨碍我……现在已经是宇宙灰尘了。”

    离离嘴角抽搐,下意识地缩缩头,抱住了柯以律的手臂。

    借着蔚清宁身上淡淡的辉光,离离和柯以律跟着他一起穿过博物馆的层层墙壁,走向33号中国馆。

    世界各国的稀世珍宝都聚集在此处,古埃及古希腊和古印度的文物都静静地在玻璃柜内看着他们。罗塞塔石碑、法老胸像、命运三女神……几千年前的文物,封存在远离故土的地方,悄无声息。

    穿过最后一道馆壁,眼前是高大广阔的大厅,蔚清宁的到来,让所有文物都发出了荧光,一一亮起来。

    迎面数十平米的墙壁上,贴着色彩艳丽的大幅壁画,三个菩萨站在漫天花雨之中,雍容华贵,璎珞垂垂,鲜活的画面扑面而来,令人极其震撼。

    离离不由得惊呆了,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太美了……”

    蔚清宁指着上面切割的痕迹,说:“这是当年从敦煌的洞窟中直接剥下来运到这里的,到了这里再贴上去。”

    离离愕然睁大眼:“这样会毁坏的啊……”

    “他们是外国人,怎么可能在乎这些,只要东西到手了就好。这个博物馆还有好几百具木乃伊,都是从金字塔中拖到这里展览的。”柯以律指指旁边的埃及馆,“要是你想看看《女史箴图》、敦煌经卷、永乐大典之类的国宝,我可以带你去斯坦因密室,那里是放置稀世珍宝的,基本不公开展览。”

    他们走过唐三彩青花瓷景泰蓝,走过衣带飘飘的魏晋石像,走过线条纤细精巧的青铜器,走过颜色已经显得黯淡的千年古画……

    千年的时光在他们身边沉淀,幽微的岁月长河流淌在他们身边,离离转头望着这些无法回到故土的中国文物,不知不觉泪水盈眶。

    蔚清宁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低声说:“真的很久了……沧海桑田,万年变化,时光流转中人类都创造了这么多无法复制的东西,可我却似乎一直在沉睡,等不到她归来。”

    柯以律低头看见离离眼角薄薄的泪光,问:“要不,把东西拿几件回去?”

    “拿走几件有什么意义?如果是两万多件文物全都运回去,我们又放哪里?在昆仑山建个博物馆吗?”蔚清宁神情平静,“不需要我们偷偷拿回去,总有一天它们会名正言顺回到故土的。”

    说着,他再也不看任何文物一眼,径自走向书画馆的最里面,站在一个小小的玻璃展柜之前。

    那里面,正放着那张简笔画一般的山河社稷图。

    蔚清宁站在玻璃之前,低头看了这幅画很久,一动不动。

    离离和柯以律走到他身边,仔细打量这幅山河社稷图。

    那是一张普通的绢画,和报纸上的照片一样,画面上只有寥寥几笔线条,一两团黑点。可站在这画的面前,看着那几条线和黑点,却感到那些线和点是活的。想它是山的时候,它便蔓延着长出青绿的草与树,变成绵延起伏的山峦;想它是水的时候,它便泛起细细的涟漪,化作曲曲折折的河川;想到它是这个世界的时候,它便是在这个世界艰难跋涉的人类,在空旷的山川河流之间,寂寞徘徊。

    盯着看久了,他们似乎要被吸进那幅画中。柯以律下意识地握住离离的手,怕她真的就此进去了,而离离也紧拉着他的手,不敢放开。

    蔚清宁的手按在玻璃上,细细地看着这幅画,轻轻叹了一口气。

    离离紧张地问:“蔚清宁,你不怕这幅画的力量吗?”

    “这是我画的,我怎么会怕?”他说着,将手按在柜子上,准备将玻璃震碎。

    就在他的手触到玻璃时,警铃大作,然后,有大批的警卫破门而入。

    柯以律看向旁边传来警报声的馆藏室,对蔚清宁无奈地说:“七星到底在搞什么啊……”

    蔚清宁看着从拐角处冲出来的那群人,挑了一下眉,抓住柯以律和离离,扑向那个透明的玻璃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