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珏望着江 慈背影,笑道:“这件银雪珍珠裘,是御赐之物,少君倒舍得送人!”
裴琰侧靠在椅中,酒杯停在唇间,眸中精光微闪:“没人发现你过来吧?”
“你放心,我轻功虽比不上你,但能跟踪我而不让我发觉的人,这世上也没几个。”南宫珏微啜一口,叹道:“有时倒也羡慕你这个相爷,至少这西兹国的美酒,我就不常喝到。”
“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上一些。”裴琰微笑道:“你只别又喝醉了,掉到枯井里睡上三天三夜。”
南宫珏失笑道:“少君总拿这件事来糗我,小心你将来娶了夫人,我将你从小到大的糗事在弟妹面前揭个够!”
二人说笑一阵,裴琰瞥见江 慈端着两碟菜过来,微笑道:“你动作倒快。”
江 慈将菜摆上紫楠木几,拍了拍手:“好了,你们慢慢喝,我去睡觉。”
裴琰看着江 慈迈入房中,转头替南宫珏斟上酒,道:“高氏最近有何动向?”
“没啥动静,只章侑从高成那里回来,在河西府呆了三天,去了一趟高府,看来庄王这次是令其一定要争下这盟主之位。”南宫珏夹了筷爽脆肚丝送入口中,连连点头:“少君找的这个丫头不错,你有口福了。哪买来的?我怎么碰不到这种好事?”
裴琰唇边浮起笑意:“岳世子这回帮了我们的忙,不过他也不怀好意。”
“风昀瑶那丫头装得倒挺象,少君也肯冒险让那青蛇咬上手腕,我虽知道你硬气功不错,可也捏了一把汗。”
裴琰悠悠道:“搅乱武林大会虽是圣上的意思,但岳世子要插上一手,这事可不能让圣上知道,不演这场戏,怎能消他的疑心。今天在场的人,不定谁就是圣上派来盯着我的。“
“这样一来,风昀瑶是必定要进议事堂的,加上我和袁叔,剩下的五个,少君打算怎么安排?”
裴琰眯眼望着院中飞舞的银雪:“章侑和史修武,不能让他们当盟主,但得让他们进议事堂,少林的宋宏秋是董学士的人,也得让他进,这样不但可以削了他们的兵权,还可以让他们三方斗起来。”
“嗯,还有两个呢?”
“破情脾气暴燥,但武功高强,让她进议事堂,保证议事堂以后会十分热闹。”
南宫珏拍案而笑:“亏少君想出这么个制衡的法子,又算准了这些人会上钩!”
裴琰冷笑一声:“他们个个都想当盟主,又个个怕当不上,自然是乐见议事堂的设立,人人来分一杯羹。”
“圣上只怕也是这个意思。”
“嗯,军中武林弟子拉帮结派,一直是圣上心头大忌,加上各武林门派在地方州府横行霸道,对政令多有干扰,圣上一直想下手清理,我是看准了他的心思,才提出辞去盟主一职的。”
“这个盟主,实际上是个烫手山芋,谁当了谁难受,可笑那些人都看不清这一点,从明日开始,武林就要大乱了。”南宫珏悠悠道。
“圣上要的就是这个‘乱’字,为争盟主和议事堂主之位,不但各门派之间会陷入争斗,弟子之间也会起内讧,这样,圣上就不用担心武林势力坐大,重演开朝一幕。至于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最妙的是,这议事堂将会是日后武林中矛盾的根源所在,怕是一件事情也议不成的。”
裴琰呵呵一笑:“日后还得有劳玉德。”
南宫珏笑容如朗月清风:“好说好说,我南宫家世代受裴氏重恩,父亲去世前也再三叮嘱,一定要辅佐少君,这是我份内之事。”
裴琰微微欠身,与他碰了碰杯,道:“在我心中,倒不在意这个,咱们从小打出来的交 情,才是最重要的。”
南宫珏叹道:“是啊,当年父亲把我送到这长风山庄,我看你比我还小,心中着实有些不服气,不过那些架倒也没白打。”
二人相视一笑,裴琰微喟道:“这些年,你一直替我盯着高氏,少在人前露面,也无人知道你我的关系。现在一入议事堂,可就没有清静日子了,往后,只怕更多艰险。”
飞雪乘风涌入廊下,南宫珏缓缓道:“不管少君作何决断,我南宫珏一力相随!”
裴琰从椅中站起,慢慢步下石阶,负手而立,任飞雪扑上发梢肩头,良久,轻声道:“玉德,我总有种感觉,咱们的太平日子,只怕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