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骑士。
七百年。
赛文对于赶尽杀绝佣兵原本也不怎么执着,此时有人阻拦,他只微微一笑,放下手来:“请说。”
他走出树海,一路行来,已经遭遇过了许多次这样的狙杀,他出手杀人,只是举手之劳,而放过一个人,也是举手之劳。
生死随心。
青骑士修反手朝穆勒挥了挥示意他离开,接着便不去理会,注目赛文肃然道:“迦南校长留下过有关阁下的陈述,我想请问阁下,是否真的无可避免,不能阻止?”
赛文慢悠悠地点头:“是。”
青骑士沉默片刻,又开口道:“接下来是我私人的问题,龙族,是不是被您毁去的?”
赛文再一笑:“可以这么说。”顿了顿,他柔和地道,“青骑士,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荆棘之环,当年迦南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还特地告诉了我这件事,你们假如真的想遵从迦南的意志,那么,就按照他交托的任务,保存每一分力量,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不要无谓地在我这里送死,我们不是同一层面的对手。”
青骑士心头一震,沉默地握紧剑柄。
他来找赛文的时候,心头曾经浮现隐约却决然的杀意,赛文是一切灾祸的根源,假如能杀死他,那么一切都将归于平静……更何况,赛文还是造成龙族灭族的凶手。
这个念头,他深深地埋在心中。却不料在这个时候被赛文出其不意地说破。
咬着牙关,青骑士极力压抑出手的冲动,他地神情比平时更为冷漠,两道剑眉笔直凝重,锐气几乎要压抑不出迸出来。过了片刻。他目光和缓了些,再度欠身一礼:“多谢阁下的忠告。我会谨记在心。请问阁下,您现在要前往什么地方?”
赛文无声地笑了笑:“前往七百年前和今天。开始和终结的地方。”
目送赛文离开,青骑士紧绷的身体这才陡然放松,刚才他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赛文身上,这时候才觉察,刚才被他救下来的神官。居然还留在他地身后,一步都不曾挪动过。
青骑士转过身,发现灰发神官眼神空茫,一脸木然,他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他才死里逃生,不是应该赶快逃离这个危险地地方吗?
穆勒仿佛没听到青骑士的问话,过了好一会儿,眼神才逐渐恢复清明。他苦笑一声。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没有颜面返回香草镇,神殿地大门对他永远关闭。唯一肯收留他的大地佣兵团,只有他一个人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带着这个履历地污点,今后他走到任何地方,都会遭到猜忌和怀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便陡然发觉,其实假如刚才死了,反而会更平静些。
穆勒说出自己的经历,几乎是自暴自弃地,他惨然望着青骑士:“青骑士大人,您救下来的,是这样的人。”从赛文的称呼中,他得知了青骑士地身份,对比之下,更觉得自己卑微不堪。
青骑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有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与这个世界隔绝,我可以让你前往,但是前提是,你必须抛弃世界上的一切,亲人,朋友,财富,地位,在那里,你可以重新开始,但是或许将会面临死亡,即便活下来,也不能获得任何财富或荣耀……这样的地方,你愿意去吗?”
穆勒睁大眼睛愣了很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东西,过了片刻,他猛然低下头,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朝青骑士行了一礼:“这是我的荣幸,我将用余生感谢您的恩赐。”
感谢神!
他还没有被所有人抛弃!风都。
帝摩斯敏锐地感觉到,最近风都的气氛有些奇怪。
虽然街道上居民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和欢乐,可是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地弥散在空气里。
他原本是作为留守,替易龙龙守在这里搜集情报,但是没等他发挥出什么用途,就收到了帝都那边传来地消息,简略地陈述易龙龙地情况,告诉他任务结束了。
一下子失却目标,帝摩斯有些茫然,他找不到易龙龙,无法深入地询问更多,只能每天不断地从流动往来的情报中,归纳整理有用地消息,希望能有所收获。
没有再得到有关易龙龙的消息,然而在这日复一日的辛苦中,帝摩斯逐渐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非常地不对劲。
风都内普通的居民,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可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从城主到警备队,都好像被一种奇异紧张的气氛所笼罩,仿佛即将有什么巨大的危机降临。
会有什么危机呢?
风都的地理环境非常好,基本上不会发生太大的灾害,而当前各国的政局,也勉强能称得上稳定,他目前尚未听说,会有那个势力想要对风都不利。
除了管理者外,迦南学园的学生,这些天来,也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动,有的没有完成学业的学生,被提前派发了毕业证书,让他们离开学院,而有的早已经毕业,在外闯荡的学生,又被紧急地召唤回来。
帝摩斯现在已经算是毕业了,他曾试图返回学校,从迦南学园的老师或学生口中,打探些消息,可是得到的回答不是无可奉告就是不大清楚,在斟酌清楚事情的轻重前,他没办法对从前的老师或同窗采用过激手段,也只有继续一头雾水地茫然着。
仿佛,有汹涌的波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澎湃地激荡。
已经到了冬季。
天空中,有大片的雪花,缓缓地飘落下来。地面上铺开一层没有边际的洁白,仿佛要掩埋这个世界。
经过血的教训,现在已经不再会有人来打扰赛文一个人的悠闲,他不紧不慢地走着,有时候还会在村镇或城市休息,吃一些东西,接着继续上路。
虽然他完全可以无视空间的限制,瞬间抵达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是他还是更愿意,用自己的双脚,丈量最后一段道路。天空与大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道估的身影留下一串无可阻挡的足印。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歌声,若隐若现,飘渺而悠扬,带着末日的悲怆。
你听到了吗?
说一些闲话:
虽然磕磕绊绊半死不活,但北京之行总算是结束了,非常感谢30日前往王府井给我捧场的同学们,那天我虽然病着,但还是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