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小时后,他的门被敲响,拉开门一看,一个戴着鸭舌帽与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
“先生,这是您点的餐,”年轻男人笑着递上口袋,“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祁晏接过袋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这个小伙子的手背,发现他体表温度烫得有些不正常:“你生病了?”
“没事,有点小感冒。”男孩子皮肤黝黑,可能是因为经常给人送餐,晒成了这样。
“你稍等一下,”祁晏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没有打开过的饮料递给年轻人,“送完餐,去看看医生吧。”
年轻小伙子推辞了几次后,才接下这瓶饮料,转身匆匆下了楼。
小伙子骑着电瓶车出了小区,送完剩下的两餐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里。他把喝了半瓶的饮料放在桌上,在腰间摸了摸,取下了一把小刀。
他盯着这把还没从刀鞘里□□的水果刀,隐隐有些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冲动地犯下错事。扭头看了眼桌上那半瓶饮料,或许是因为那位顾客的微笑,又或是因为他关怀的话语,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伙子摸着刀柄,把刀往外一拔,结果握在手里的只有刀柄,剩下的刀身部分还留在刀鞘里。
他沉默半晌,把这把刀扔进了垃圾桶中。二十元三样店里的东西,质量就是这么不靠谱。
不过在这一瞬,他前所未有的庆幸,幸好他遇到了一位温柔的顾客,幸好他悬崖勒马,不然现在等待他的,就是不锈钢连体双手镯。
只需要一小步,他就要踏上错误的歧途,幸好……幸好……
祁晏吃完盖浇饭,用手机给美食店打了好评,还特意夸奖了送餐小哥的敬业态度。放下手机后,祁晏把快餐盒扔进了垃圾桶,打开电脑开始下副本,顺便跟游戏里的好友吹嘘自己拯救了一位迷途少年,可惜帮派里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
他叹了口气,高人的世界如此寂寞,无人能够理解。
正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岑柏鹤的来电,“柏鹤,这么晚了,还没睡?”
“半小时后就睡,”岑柏鹤听手机里面祁晏的语气轻快,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发生什么好事了?”
一听到岑柏鹤这么问,祁晏想要嘚瑟的内心终于活跃了,于是退出游戏副本,开始跟岑柏鹤炫耀起自己的功绩起来。他并不是做好事不想留名,只是留名的麻烦太多,他才不得保持低调神秘的高冷姿态,现在终于有个吹嘘的对象,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鲜亮了。
岑柏鹤安静地听着祁晏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时不时还要问上一句,让祁晏的性质更加高昂,不过听到祁晏竟然开着门给那个送餐员拿饮料时,忍不住皱了皱眉,“万一他进屋关上门,拿刀袭击你怎么办?”
“放心吧,先不说他身上那把刀压根拔不出来,就算拔得出来,只要他敢动手,肯定跪在地上给我叫爸爸,”敢在风水师门口动手的人,一般都是在自找死路,除非他比这个风水师更厉害。
在那个送餐小哥接过饮料的那一瞬间,祁晏就看到他的气息与面相就变了。本来是年少孤苦、母早亡、父不慈、命犯牢狱之灾,老无所依、死于困苦的命相,结果就变成了前半生命苦,后半生勤奋耐劳安平一生的命相。
“我早就说过,天无绝人之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祁晏说到这,叹口气,“可是抓住命运的人太少,踏上歧途的太多。”
“或许那些抓不住机会的人,根本就不想抓住,”岑柏鹤不喜欢听祁晏叹气,“你何必为这些人惋惜。”
“我惋惜的不是他们,而是被他们伤害过的无辜路人,”祁晏扭头看了眼自己操纵的游戏人物,顿时怒了,不就是在野外发了会呆,谁把他给杀了?
拉开仇人列表一看,祁晏哼了一声,低头嘀咕了几句。
某个城市的角落,一个人正开着游戏号在野外乱杀人,突然肚子疼如刀绞,他也顾不上游戏人物了,捂着肚子来来回回跑了五六次厕所,才勉强好了一点。
不过等他终于不拉肚子以后,他的游戏账号也已经躺在了地府。
“卧槽!”他刚骂完这一句,肚子又疼了起来,立马扔下鼠标,忙不迭往厕所跑去。
这厢祁晏退出游戏页面,整个人往床上一滚,对手机那头的岑柏鹤道,“对了,那个福字锦囊带有祝福加持,效果虽然没有符篆好,不过带在身上也有保平安的作用,你叫你的家人不要扔了。”
手机那头诡异的安静片刻后,再度传出岑柏鹤的声音:“可能要拜托你重新画一张了。”
他没有说原因,祁晏却理解为岑家人以为符纸挡了灾已经没用,就把它给扔掉了,“那好,等有空余时间了我再画几道。”
“嗯。”岑柏鹤笑着应下,“谢谢。”
“都是朋友,说谢就伤感情了,”祁晏笑呵呵的表示无所谓,反正就是顺手的事情。
等两人挂了电话以后,祁晏看着长达二十多分钟的通话时长,有些迷惑的想,岑柏鹤刚才跟他打电话干什么来的?
好像他们一直在闲聊?
算了,朋友之间说些废话也正常,有事再联系那不是朋友,是上下级关系。
杨涛的父母第二天就找到了祁晏家里,夫妻两大包小包的拎着,只恨自己没有长八只手,不能多提几个袋子。
上次祁晏到杨家看风水的时候,杨母恰好不在家,所以这一次格外的慎重,为了见祁大师,她甚至一大早起床,去做了一个头发。
“祁大师就住这里?”杨母看着房门号为704的屋子,“不愧是大师,什么都不用避讳。”
“那可不,”杨父满脸感慨,“如果不是祁大师改了咱家风水,我们公司也不会这么顺。等会你见到这位大师,千万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就慢待,祁大师可是这个!”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杨母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轻轻敲响了房门。
房门一开,杨父就情绪高昂道:“祁大师,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您,犬子这次就危险了。”
然而站在他门口的并不是祁晏,而是一位看起来十分面熟的男人。
发现自己认错了人,杨父有些尴尬,不过三秒后他就更尴尬了,因为他认出此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