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后裔

作者:大力金刚掌

“耶?”眼前这一幕把张国义也弄懵了,“真承认欠我钱啦?早知道说十万对啦……”

“我告诉你们!他欠你钱是他的事!”进了院,郭家老二哐的一声反手关上了大门,“他现在有病,等他病好了你们找他掐去!别在这搅合!”

“什么病?”陈征不禁问道,要说什么病要紧什么病不要紧,想必没有比陈征更明白的。

“怪病!”这郭家老二还挺有理,“他人就在这!你们要不信你们自己来看!”

“我看看!”陈征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看院子里的摆设,你郭家应该不穷啊,单我这一单生意,张口就要三万五,干了这么多年没一百万也有八十万了吧?有病就在家耗着不去医院?

“好!”郭家老二一百万个没好气,拉门拽着陈征便进了屋,张国义张毅城紧随其后。“爸,介又有个来要账的!”进了屋,客厅里坐着老两口正在看电视,见外边进来几个生人根本连眼皮都不抬,貌似已经习以为常了。

郭家老二掀门帘直接把陈征引到了里屋一张病床前,只见床头摆这个输液的架子,但架子上并没有挂吊瓶,病床上确实躺着个人,但后背朝外,看不见脸。

“这……”陈征走到病床跟前,不禁也是一惊,只见病床上这位整张脸似乎长了一层癞,脸颊上的皮肤好像已经和深层的肌肉分离了,皱皱巴巴的跟只沙皮狗差不多,褶皱的肉皮表面还长了一层淡淡的绿疮,映着灯光油乎乎的不知是浓还是什么其他的分泌物。

“他……他是郭明忠?”张国义把嘴凑到陈征耳边小声一问。

“不知道……”陈征耳语道,“我没见过他本人,就打过几个电话而已,而且……而且就算见过郭明忠的人,恐怕现在也认不出来他!”

“他……他这是什么病啊……?”说实在的,张国义此时也是一阵恶心。

“不好确定……”陈征摇头,要说连陈征都不认识的病,确实应该算是“怪病了……”

“那是‘鬼扒皮’!”郭家老二愤愤道,“告诉他别干那些个缺德营生,他不听!结果他妈了个逼的弄这么一身毛病!等死吧!”

“你们去医院看过么?”陈征一愣。

“看过吗—?”郭家老二特意拉长了“吗”字,“为了给他治这个缺德病,我爸把棺材本都快折进去了!这个王八操的,挣了半天的钱,也不知道都他娘藏哪了,现在就跟个傻子一样!等死吧!”

“这……莫不是……”与此同时,张毅城也在一个劲的端详这个床上的病好,心说不会那么巧吧?眼前床上这个病号,让张毅城不禁想起了老刘头口中那本《道医杂记》中对于“万煞劫”的记载——“肌若故絮、不触而溃,呆若木鸡、言语不答”……

“那个……郭叔叔……”别看张国义满嘴骂骂咧咧,但张毅城还是挺讲礼貌的,“他……平时说过话吗?”

“说个屁!”郭家老二故意做了个吐唾沫的姿势,“他要能说话就先让他把钱拿出来!妈了个逼的……一天到晚惹麻烦,这两个月,光是要账的就来了七八拨!”

按郭家老二的回忆,这郭明忠是在一次跟朋友吃饭时忽然昏迷不醒的,开始以为是食物中毒,还抬到医院洗了次胃,但后来再醒过来就这个德行了,整个人好像有意识在,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吃饭得让人喂且只能吃流食,用勺子送到嘴里自己会咽,但好像不能动嘴嚼,大小便也得别人伺候,家里人曾经把人送到天津的大医院治过,但治了半天也治不好,反而花了不少钱,便把人抬回来了,村里有老人好像有懂这个的,说这病叫“鬼扒皮”,没个治,只能等死,得这个病,一准是死人财遭报应了,旧社会刨坟挖墓的容易得这个病。

“胡说八道……”对于“鬼剥皮”的说法,陈征貌似并不认同,“小郭同志,跟您说句实话,你弟弟确实答应过我们一些事情,但并没欠我们钱……”

“咦!?”一听没欠钱,这郭家老二眼珠子立即就立起来了,根本就不等陈征往下说,“没欠钱你们他妈了个B的来捣什么乱!”

“你听我说!”陈征的脾气倒是挺好,“我是大夫,你能不能让我从病人身上取一些**样本带回去化验一下?也许……也许我可以帮你们争取专家会诊……”

“会诊有个屁用!”郭家老二一脸的不屑,“不治了,就等死了……”

“等死你妈了个B!”郭家老二正骂着半截,门外忽然又进来一位更狠的老头,一进屋二话不说冲着郭家老二就是一顿骂,“现在你说让他等死,你耍钱欠账,让卢老六举着刀追的满街跑,人家明忠跟着屁股后边替你还账的时候,你咋不让他等死?你儿子考大学,人家明忠替你儿子交学费的时候,你咋不让他等死?现在让他等死,亏你说的出来!呸!”要说这老大爷可真够实在的,一般人说“呸”,也就是有那么个吐痰动作,象征性的用动作鄙视一下对方而已,这老大爷这声“呸”可是真材实料的“呸”出去一口粘痰,不偏不倚正吐在郭家老二鼻子上。

“爸!我说你怎么这么……”郭家老二一边找东西擦脸一边狡辩,“我这不是为了让他们快点走么!”

“放屁!”老大爷眼珠子瞪的通红,“我都在外边听着呢!人家根本就不是来要账的!人家要替明忠看病!咋啦?害怕啦?你害怕把明忠治好了,市里那套房子就没你的份了是吧!?我告诉你!明忠那套房子写的我的名!我找人拆了它,把砖拉回来盖猪圈都不给你留着!”

“爸!”郭家老二貌似还挺冤,“他们肯定是骗人的!上次去天津,人家大医院的大夫都说了,这病够呛!他们算啥?你看这三个人哪个长的像大夫?肯定是骗钱的!你咋这么糊涂呢?”

“还嘴硬!”没等郭家老二说完,只见老爷子竟然把柺棍举了起来,“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大爷,您消消气……”一看老头要动真的,陈征赶忙拉住了老头,郭家老二趁机出了屋,到外边叽叽咕咕的估计是跟那位老大妈诉苦去了……

“您……您真是大夫?”放下柺棍,老头一个劲的打量陈征。

“您是郭明忠的父亲吧……”陈征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老头,“我的确是大夫……我这次来不是要账的……”

“肿瘤科……主任医师……陈征……”老头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映着灯光看了又看,“哎呀,陈大夫啊……你可得帮帮我家明忠,没有他,我这一大家子人咋过啊!?”

经过一番攀谈得知,这郭明忠貌似是郭家唯一的顶梁柱,郭家原本有三个儿子,老大叫郭云泉,二十岁那年去湖上滑冰掉冰窟窿里淹死了,老二也就是刚才被打跑的那个,叫郭玉春,小学都没毕业就被劝退了,天天以赌钱为生,因为赌钱欠账,媳妇也跑了房子也卖了,四十多岁的人了却赖在爹妈家啃老,连儿子上大学的学费都得弟弟郭明忠出;在郭老汉看来,仨儿子里最有出息最孝顺的儿子就数老三郭明忠了,不但按月给给爹妈养老钱,且三天两头的贴钱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二哥擦屁股,甚至连买房都用父亲的名字买。放着以往,老爷子没事就以郭明忠为标杆骂老二郭玉春没出息,这郭玉春虽然得仗着弟弟养活,但总听老爷子表扬弟弟骂自己,心里也是郁闷,每当老爷子以弟弟为榜样骂自己的时候,便要说弟弟的是死人财,迟早有一天要遭报应,没想到这次还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