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福建省柘荣县下坝村。
按着葛格所提供的地址,王爱芸的身份证登记住址就在这个下坝村。从村子的规模与村中建筑看,这个村似乎并不富裕,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破破烂烂的小*平房,充其量百十口人的规模,零星几幢两三层的小楼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
刚一下车,张国忠不禁一愣,只见四五辆黑色小轿车车正排着队慢慢悠悠的从村里往外开,前两辆看的比较清楚,是奔驰,后几辆虽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车,但看上去都挺高档的,都说人不可貌相,看来“村”一样不可貌相啊,这个破村打远处看,无论如何也不像住着能开得起奔驰的人啊,谁知道人家一组就是一个车队。
进了村,几人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那个刘瘸子的家,就是几间毫不起眼的破平房,但这几间平房门口停的车可不像房子那么不起眼,清一色都是进口的高级轿车,此时这刘瘸子家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大门紧闭,门口围了不少人,有探头探脑从门缝往院里偷窥的,有坐在门口唉声叹气的,有三两成**头接耳的,甚至还有哭爹喊娘朝着屋子磕头的。
“大哥,劳驾……”张国忠拍了拍一个正在“愁闷烟”的西服男,“大哥,劳驾问一下,这是刘半仙的家么?”
“你们也是来算命的?”只见这位西服男眉头紧皱,一脸的国仇家恨。
“啊,是啊……”张国忠一脸的堆笑,“请问……是不是得排队啊?”
“他老人家封卦了!”西服男摇了摇头,继续抽闷烟。
“啊?”张国忠也是一愣,“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西服男一摊手,“我们都在这等着呢……前不久也有一次,也是说封卦,据说有人在外头等了一天一宿,他就又开始算了,我觉着,他老人家是在考验咱们心诚不心诚!”
“封卦?”张国忠一愣,心说这都哪对哪啊,一个算命的又不是菩萨佛爷,人家花钱找你算命,你规规矩矩收钱就是了,管他心诚不心诚呢?难不成让人家给你塑尊像天天摆家里上供,你才给人家算卦?
“这位先生,请问,他什么时候封卦的?”李东似乎也感觉有点蹊跷。
“昨天……”西服男指了指旁边一辆凯迪拉克,“那个人都等了一天一宿了,有几个等不了的刚走,也都是等了一宿的。”看来进村时看见的那一队高级车并不是本村的隐蔽型大款,而是“心不够诚”的算命者。
“那……咱们也等等吧……”张国忠叹了口气,心说他妈的这是倒了哪门子霉了,找死的死的不在,找活的活的封卦,都商量好了是不是?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眼看天色擦黑,这期间又有几个实在等不了的也撤了,当然也有来了听说封卦之后直接就打道回府的,总之门外等待的人群和高级轿车是越来越少,就连最开始那个“心很诚”的西服男也没能“心诚”到最后,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门外除了张国忠、老刘头、李东和秦戈外,只剩了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男孩,看年纪也就十来岁,坐在一块石头上一直看着刘瘸子家的房子发呆。
“小伙子,饿不饿?”张国忠递了一块面包给小男孩,其实早在中午的时候,这个小男孩便引起了张国忠的注意,来找这个刘瘸子算命的大都是大款,一个个衣着光鲜油头粉面,三两成群叽叽喳喳个没完,唯独这个小男孩,不但穿的破破烂烂的一副叫花子像,更是沉默寡言目不斜视,整整一天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刘瘸子家的房子发呆,似乎有什么心事,白天的时候,张国忠和老刘头都曾想找这个小男孩说说话问问实情,但却都没问出一句话来,任凭你怎么问这孩子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看了看张国忠手里的面包,小男孩的喉结明显动了一下,看来是饿坏了。
“吃吧!”张国忠把面包硬塞进了孩子的手里。
“这里有水……!”秦戈出乎预料的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小男孩。
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戈,小男孩接过了矿泉水,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面包。
“慢点吃!还有!还有!”张国忠干脆把包里的面包都拿了出来。
“你也是来算卦的?”张国忠坐到了小男孩旁边,说实话,这孩子穿的虽破,但长的虎头虎脑着实惹人喜爱,“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虎子!”小男孩点了点头,敌意似乎小了很多。
“你爸爸妈妈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说实在的,这孩子在这蹲点,至少蹲了一天了,这要是换成张毅城,这个年纪一天不回家下落不明,自己得急成什么样?
一听“爸爸妈妈”这四个字,虎子眉头一皱,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模棱两可的摇了摇头。
“你想算什么?”张国忠一笑,心说这些大款们来算卦,无非是为做买卖发愁,为了挣钱在这等个一天一宿倒也有情可原,你个小娃娃能有什么愁事让你也如此“心诚”?
“我……我想找我爸!”这虎子可算是说话了,“他再不给我交学费,学校就把我轰出来了!”
“找你爸?”张国忠一愣。
“嗯……!”虎子叹了口气,“我爸说出去借钱好给我交学费,走了一个礼拜了!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走了一个礼拜了?”张国忠一愣,“你妈呢?”
“我没妈!”虎子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
“你报警没有?”
“嗯!”虎子点头,“他们让我回家等着……”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起刘瘸子来了,想问问他,我爸哪去了……”虎子吃的直打嗝。
“你是……本村人?”张国忠似乎听出了点门道,那些外地来算命求卦的人,包括那个西服男在内,对这个刘瘸子都敬称为“刘半仙”,张嘴闭嘴老人家长老人家短甚是尊敬,这个虎子既然直呼“刘瘸子”这个外号,想必就是本村人。
“嗯!”虎子点头,伸手指了指西边,“我家就在那边!”
“我去问问那个刘瘸子,看看能不能破例给你算一卦……”张国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径直走到门前啪啪的拍起了门。
“国忠!”老刘头赶忙上前阻拦,“这不好吧?”有道是一个圈儿有一个圈儿的规矩,算命的也一样,人家要是说封卦,肯定就有封卦的理由,就算刀架脖子上,这卦该封还是得封,这就是算命先生圈儿里的行规,来硬的只能是适得其反,换做别的行业也是一样,人家关门停业了,你非砸门逼着人家卖你东西,这不成强买强卖了么?
“他就是借了个畜生的道行!哪有那么多规矩啊?”说实在的,张国忠自己也有点等烦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孩子他爸找不着了,在外头等了一天了,我就不信他再算一卦能死了!”
“国忠!”老刘头把张国忠拽了回来,“你这个人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动脑子好好想想呢?今天白天那伙子人你也都看见了,一个个溜光水滑都是开着高级车来的,都他娘是财神爷,他要真是还能算,能把财神爷往外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