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震夫妇决定放弃生孩子计划,准备花钱买一个孩子的时候,这李震的媳妇竟然怀上了,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两口子曾经走后门塞红包找县里医院的大夫做了一次B超,竟然还是个男孩,且在B超中显示这孩子至少在外观轮廓上还是正常的,没有明显的肢体缺陷,这么一来李震又犹豫了,要说打了吧,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盼儿子都快盼疯了,况且看B超的状况还算是不错,至少不是缺胳膊少腿的;要着吧,计划生育宣传队的话却始终言犹在耳,那一张张奇形怪状的畸形儿图片也是历历在目,眼看着媳妇肚子一点点的变大,李震终于做出了一个无奈的决定,就是去武当山求签,希望让“神仙”来决定这个孩子的命运。
说句实话,这种签其实很难求,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都是反对打胎的,按宗教层面的解释,孩子是好是坏都是因果循环,不是说能靠打胎躲过去的,所以严格来讲,不论求签的结果如何,解签者都会建议留住孩子。李震也不例外,虽说求了个下签,但在解签道士的劝说下还是决定留下孩子,按解签道士的话说,孩子的先天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后天可能会有一些不测,但具体有什么问题则要看生辰八字,所以孩子出生后理应上山再求一签。
六个月后,孩子踩着医院的预产期准时降生,要说这孩子也挺争气,不但出生及其顺利,没让李震的媳妇遭一丝的罪,而且不论生理还是外观都很健康,不聋不哑不畸形,甚至可以说长的还挺帅,这下可把李震夫妇给乐坏了,干脆把当初解签道士关于再求一签的叮嘱忘了个一干二净。
光阴似箭,一晃七八年的功夫,孩子已经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当地农村孩子普遍入学较晚,八岁入学属于正常年龄),然而就在学校开学的前几天,孩子却出了事。
那天一大早,孩子就跟着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出去玩了,家里也没怎么在意,农村么,孩子都比较早熟,七八岁的年纪已经算是半大小伙子了,况且还有几个年纪大的跟着,理论上是出不了什么事的,结果没想到,这孩子白天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等晚上回来忽然变得木讷异常,就跟丢了魂似的,就是那天当天,孩子前脚出门,李震出去买烟回家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挂着一把血淋淋的人头,吓得这李震当场就吐白沫了,事后跟家里人说这事,家里人都说是他看错了,屋门口挂了个斗笠,斗笠下面还挂了个小笸箩,乍一看确实有点像人脑袋,可能是天黑看花眼了,但这李震却一口咬定自己看见的就是人头,因为错觉也就是第一眼的事,再看第二眼绝不会继续看错,而自己当时第一反应也是看错了,定了定神仔细又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个人头,才吓晕过去的,否则自己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让一个在门口挂了好几年的破笸箩吓到吐白沫?
后来家里也曾追问孩子那天去哪了都干了些什么,但这孩子就是不说,一口咬定一直跟村里其他孩子在一块,就是上娘娘山玩了会,而其他孩子也都这么说,结果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晚上,李震的媳妇晚上起夜,一睁眼发现窗户外头有个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吓得嗷一嗓子就晕过去了,李震被媳妇惊醒后也看见了窗外站着的人,惊吓之余仔细看了看,发现站在外边的竟然就是自己的儿子,气的打开窗户伸出胳膊就是一耳光,没想到这孩子挨了耳光以后竟然也是如梦方醒,说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
自从那阵子起,这就不大正常,总是有事没事就念念叨叨的,搞的这李震一天到晚焦头烂额,比李老二小十多岁的人,看上去竟然比李老二还老。
就这么折腾了好几个月,不少人说这李震家里应该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劝李震找个先生看看,这时李震才想起当年解签道士让自己再求一签的叮嘱,赶忙带着儿子上武当山又求了一签,结果是“身畏壬癸心惧水,宜居山下莫登高”。
此时解签的道士已经不是当年叮嘱李震的那位道士了,当年的签文李震自己也不记得,解签的道士也只能就签说签:按签文所述,北方是“壬葵水”,“身畏壬癸心惧水”说明这孩子的克星在北边,而“宜居山下莫登高”就很好理解了,就是说孩子这辈子最好常居山下,少去高的地方,方可确保安康。这一来李震彻底傻了,孩子当时去的是娘娘山,而这娘娘山就在自家北边,既是北边又是山,两样不靠谱的东西都占全了,能不出事吗?
“事后家里也请过先生,都说没事,啥也没有,但他们说归说,孩子眼睁睁的就不正常啊!”李老二眉头紧皱,两只绿豆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国忠,“张半仙,张神仙,我李老二也就是死马当活马治了,不管有没有,劳您驾给看一眼,成不?”
“您侄子的生辰八字,您知道吗?”听着李老二神乎其神的白话了半天侄子上娘娘山的事,张国忠反倒觉得整件事的疑点并不在娘娘山,而是李震带着儿子从武当山求到的签,要说求签倒是不难,但解签可绝对是一门大学问,道门对于求签这种事素有“三分求七分解”的说法,可见解签的重要性,在张国忠看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签文,其隐含意义要远大于字面含义,甚至说与字面意义完全就是两回事或干脆截然相反都有可能,而眼下武当山的道士显然没能洞悉签文的深层含义,而只是“就签说签”的把签文翻译了一下而已。
“哎……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兄弟知道,您要是有时间,等您从山上下来,咱们直接去他家!晚上我李老二做东!”看张国忠似乎是答应了,李老二显然是轻松了不少。
娘娘山上,张国忠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娘娘山跟当年山东的双塔山倒有几分相似,山虽不大,但也没小到靠罗盘就能找到目标。可能是由于山上岩层较厚的缘故,罗盘对通着“百丈池”的所谓“暗道”似乎完全失去了反应,转悠了一圈无果后,张国忠干脆拉着杨舟和李老二一起去了李震家。
李老二所谓的那个侄子叫李帅,按张国忠的审美看确实也挺帅,虎头虎脑的样子倒是颇有张毅城年幼时的神韵,只不过这孩子此刻眼神稍显木纳,鼻涕都流到嘴里了也不知道擦,乍一看邋哩吧遢的。
“这孩子以前可不这样……”李震似乎是看出了张国忠的想法,“以前机灵着呢,唉!这事都怪我,要是早想着去求签问卦,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上山啊……”
“小伙子,几岁啦?”张国忠摸了摸李帅的头,另一只手看了看罗盘,一切正常。
“八岁!”李帅抬眼看了看张国忠,“大爷你几岁了?”
“我……”这句话问得张国忠哭笑不得,说实在的,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喊自己“大爷”,心里多少有点郁闷。
“去!没大没小!有你这么问长辈的吗!?”李震似乎倒是懂点礼数,“问长辈,得问多大年纪!”
“大爷,你多大年纪了?”这李帅还挺听话,听老爹一教马上就学会了。
“我……四十八岁!”张国忠差点哭出来,这爷俩一唱一和倒是很和谐,但问题是自己有那么老吗?
“哟?张半仙,你……都四十八啦?”张国忠这么一说,坐在一边的李老二立即就是一脸的惊诧,“那你挺面嫩啊!我刚才还跟兄弟媳妇夸你年轻有为哩,闹半天你就比我小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