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婚后不久,梁霁辰和易佳夕搬到了城南新开发的的一栋别墅里,原来住的那套,因为原主人回国需要腾出房子,这次搬家,对两人来说相当匆忙。
但易佳夕挺高兴的,她很容易在一个地方住腻味,就想搬去新的地方。
找新房子这事,说来也挺顺利,梁霁辰一手操办,基本没让易佳夕操心,一周内他就找好房子,带易佳夕过去看了眼,她说满意,这事基本就敲定了。
梁霁辰知道,她满意的不是这栋房子,是房子外面的一片花圃,里面种着玫瑰和月季,迎着阳光盛开,上面还沾着露水。
让易佳夕一下子想到母亲那栋房子。
搬家那天,出了一点小小的插曲。
这事办得太过干净利落,梁霁辰全权负责,一点没让易佳夕操心,她那段时间整个心思扑在自己店里,完全没管这事,直到某天吃早茶时,听钱之航提了一句。
“城南翡翠明珠那套玫瑰花园房,听说是被你买了吧?你不买自家房子,来买我家的,钱多也不是这么花啊。”
易佳夕淡定地啜了口普洱:“不是我买的,梁霁辰买的。”
只不过是写了她的名字而已。
钱之航蹬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老公?他哪儿来的钱?”
这话听上去太奇怪了,易佳夕立马瞪回去:“当然是他自己挣的钱!”
钱之航:“不是吧,拉大提琴能挣那么多?早知道我也学这个了,我挺有艺术细胞的。”
“你那点艺术细胞,拿来弹棉花都够呛。”
易佳夕照例怼他一句,忽然上了心,问钱之航那房子到底多少钱。
“你不知道?”钱之航往嘴里塞了只虾饺,满满当当,话都说不出,他用手比了个六。
“六百万?”易佳夕说完,也知道不可能。
钱之航乐得不行,含糊不清地说:“六百万……买门口那块花圃还差不多,想什么呢。”
听完,易佳夕愣了一会儿,早茶没吃完就打道回府了。
这个时间,梁霁辰正在二楼琴室,通常易佳夕是不打扰他的,今天情况特殊。
她有点急性子,心里藏不住事,非问不可。
敲响房门,得到梁霁辰的回应后,易佳夕开门进去。
她表情比平时严肃,脸上一丝笑都没有,一进来,径直走到窗边,拉上窗帘,抱起手臂看着梁霁辰,一副要审问他的架势。
“哪儿来的六千万?”
梁霁辰抱着琴,手搁在腿上,“自己挣的,”他话锋一转,反客为主,“还是你觉得,我连这些钱都挣不到?”
“挣是挣得到,”梁霁辰好歹也是顶尖的大提琴家,有点积蓄这不奇怪,“可是,没人会拿自己的全部积蓄来买房啊?”
梁霁辰无奈地放下琴,对易佳夕招招手,“你先过来。”
“你先说清楚。”
“坐我这儿来。”
“不,坐你那儿就说不清楚了。”易佳夕为了表明立场,还往后退了一步。
胳膊拧不过大腿,梁霁辰把琴收好,起身靠近,一把就把人捞进怀里,“谁说这是我的全部存款?”
从前梁霁辰并不太在意这些,但被易佳夕看低,他莫名有些不开心。
形势瞬间逆转,审问者变成了俘虏,易佳夕及时地转换战术,决定对敌方采取怀柔政策。
她温柔地帮梁霁辰系上最上方那粒纽扣,乖巧地在他脸上亲了口:“那你还有多少钱嘛。”
梁霁辰搂着她亲了会儿,餍足后,才懒洋洋地说:“从前祖父留下的遗产和股权,加上我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还有其他投资,加起来大概……”
他在易佳夕耳边报了个数字。
易佳夕眼睛都亮了:“可以啊,梁老师,原来你没我想象中那么清贫。”
梁霁辰脸都黑了一半:“你以为我有多穷?”
“反正,不怎么富裕嘛,手机用到旧,也不怎么买新衣服,每天练琴,兢兢业业,就为了攒点老婆本……”
易佳夕越说越没谱,气得梁霁辰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这才老实地消停。
“好啦,不开玩笑,”易佳夕笑嘻嘻地搂着他,哄他开心,“早知道我家梁老师这么有钱,我才不辛辛苦苦的开店,我现在感觉自己特别赚!”
俗话说,言多必失。
易佳夕得意忘形,不小心说错了话,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凉飕飕的声音:“意思是,你之前决定自己亏了?”
就说错了这一句话,直到搬到新家那天,易佳夕才把梁霁辰给哄好。
他轻易不生气,生气了就一个生闷气,倔得跟木头一样,轻不得重不得,让人干着急。
那天晚上,易佳夕花了好大力气哄好他。
后来,就有了梁小昔,和易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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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奶包子
不知不觉,已经是搬来城南玫瑰苑的第二年。
梁霁辰和易佳夕都不是闲人,一个要满世界天南地北的开演奏会,一个沉迷于甜品事业,也把Y.Bakery开到了海外。
除了怀孕的那一年,易佳夕在家休养,俩小孩出生没多久,她就甩下担子,投身于事业里。
当然,事业归事业,玩归玩,养孩子也没有掉以轻心,他们请了一位口碑极好的保姆,除此之外,他们约法三章,两个人必须得有一人陪伴孩子,不能同时都不在。
梁霁辰虽然经常出差,但他极为自律,演奏会结束,就立刻飞回来,能不耽误就不耽误,圈子简单;
易佳夕倒是常在滨市,可她活动多,应酬多,本身爱玩一些,这样算下来,还是梁霁辰带孩子的时间更多。
他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度过最开始手忙脚乱的尴尬期,很快就得心应手,一手抱一个,哪个都不耽误。
就连家里的保姆都夸这家男主人勤快。
慢慢地,事情才开始出现微妙的失衡。
梁小昔和易小辰是双胞胎,出生时间没差多少,梁小昔在前,易小辰在后,就连开口讲话的顺序都一模一样。
俩孩子一岁左右,那天易佳夕不在身边,梁霁辰正在给梁小昔换尿布,她忽然奶声奶气地叫了声“ma”。
她声音小,发音模糊,听上去像在叫“妈”,又像是无意义的“么”。
梁霁辰面无表情地握住女儿的小脚丫,“叫爸爸。”
胖乎乎肉嘟嘟的小人儿睁着双肖似易佳夕的大眼睛,嘴里吐着泡泡,咿咿呀呀的,梁霁辰俯下身去听,还是叫着“ma”。
这话被旁边的易小辰听见,他也学着姐姐叫起来,一唱一和的,俩小孩子就像在比赛谁嗓门更大,发音更准,吵个没完。
梁霁辰默默把这俩没良心的小东西收拾好,交给保姆看着,转头就给易佳夕打电话。
“回来,带孩子。”
这天刚好是钱之航结婚前的单身派对,易佳夕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抽身出来,让自己放松一下,收到电话,又不情不愿地赶回家。
在电话里,梁霁辰说得不清不楚,她还以为他临时有工作要出门,结果一回来,他在儿童房吹空调带孩子。
悠哉悠哉的,端着碗红豆双皮奶,易佳夕出门前给他做的。
她光着脚踏上软垫,坐到宝宝身边,把梁小昔抱起来,“今天有没有乖?”
小奶包子手里捏着玩具,嘴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易佳夕失笑,在她粉嫩的脸上亲了口,也没真指望她回答。
梁霁辰起身去洗碗,儿童房里只剩易佳夕和两个宝宝。
一旁的易小辰不干了,他还走不了路,只能由人扶着,或者攀着辅助栏杆,易小辰也不费那劲,倔强地在地上爬行,两只小手张开,目光急切委屈。
易佳夕可没梁霁辰的力气,她手也小,一次只敢抱一个,正要把梁小昔放下,怀里这个又不干了。
她望着头顶上方的摄像头,哀怨地喊了句:“梁霁辰快来帮我。”
她知道他能听见。
两只小孩正在长身体,一天一个样,精力无穷,一个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一个在地上倔强攀爬,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格。
“好了,抱你半天了,该换弟弟了。”易佳夕狠下心来把梁小昔放下。
这小团子古灵精怪地,眼睛提溜一转,抱住妈妈的小腿,软绵绵地叫了声“ba-ba”。
易佳夕没好气地把易小辰抱起来,拍拍他的膝盖,纠正女儿:“是妈不是爸,别乱叫。”
“ba-ba~”这回尾音还往上翘,笑嘻嘻的。
她还要纠正,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咦,女儿今天会说话了?不同于从前那些模糊音节,今天这两句真是口齿清晰,谁都能听出来是在叫爸爸。
她来了兴趣,温柔地哄着:“昔昔乖,叫妈妈。”
小团子吮着手指,似懂非懂地望着易佳夕,张嘴脆生生道:“ba-ba!”
“你爸爸不在这儿,快叫妈妈,不然妈妈生气了。”易佳夕打算板着脸吓唬吓唬孩子,但这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实在太惹人喜爱,而且傻乎乎笑嘻嘻的,根本不怕。
不管她怎么哄,梁小昔小朋友都坚定地喊爸爸,油盐不进。
这还不算完。
小孩子的模仿能力超强,学得快,学得准,易小辰也被带动,跟着姐姐一起喊爸爸,一声更比一声高。
往日温馨活泼的儿童房,彻底沦为喊麦现场。
俩站都站不稳的小娃娃,四脚朝天,小短手小短腿在空中乱蹬,扯着嗓子,仿佛失去理智的狂热粉丝,正在为自己的爱豆摇旗呐喊。
这个年纪的孩子,战斗力一流,易佳夕耳朵都快炸了,头皮发麻。
门被推开,梁霁辰站在门口,也是一脸震惊。
易佳夕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顾不上那么多,也学着易小辰的样子,手脚并用地爬到梁霁辰身边,扯着他的裤子,表情哀怨:“我叫你爸爸,你赶紧把他们哄好。”
梁霁辰伸手把易佳夕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再把俩团子一手一只捞起来,冷声问:“刚刚是不是欺负你们妈妈了?”
梁小昔和易小辰心虚地对视一眼,低头玩手指,假装没听懂。
“怎么不叫爸爸了?”易佳夕缓了口气,上前轻轻地捏着两只团子粉嘟嘟的脸颊,“刚刚不是喊得挺带劲的吗?”
梁霁辰刚才在外面也听到了。
本来以为这俩小家伙终于良心发现,不止叫妈妈,也没忘了他这个爸爸,结果他一进来,俩小家伙就跟约好了一样,一声不吭,满口咿咿呀呀的,就是不叫人。
俩小魔头,混世魔王。
这天夜里,梁霁辰和易佳夕把孩子哄睡了,抱进各自的小床里,熄灯。
梁小昔和易小辰,在黑暗中睁开眼,分别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从小床的缝隙伸出去,牵住彼此。
他们还不会说话,但或许是双胞胎的缘故,在他们之间有种神奇的心灵感应,那是种超脱于语言的沟通能力。
“姐姐,今天真好玩,以后我们还要这么玩~”
“听我的,以后妈妈在,就叫爸爸;爸爸在,就叫妈妈,这样他们就会一起来陪我们了!”
“姐姐真聪明,我喜欢爸爸妈妈多陪我们~”
“我也喜欢,辰辰晚安~”
“姐姐也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