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

作者:小狐濡尾

    主持人戏谑地问白翡丽:“关山千重, 你为什么不敢看她?”

    白翡丽白皙的脸色泛出红晕,索性连主持人都不看了,目光落向一边。

    主持人看着余飞,笑着对观众说:“刚才大家可能就看到她唱歌了,但大家可能没想到, 那两句让我和大家一起被惊艳到的昆曲念白,也是她现场念的。”

    观众席上发出了一片“哇”声。

    主持人对余飞说:“你是个京剧女老生,唱的都是《空城计》《失街亭》《斩马谡》这种, 为什么连昆曲的花旦念白, 也念得这么好?”

    “比起昆曲专业的老师, 我还是差远了。”余飞诚恳地说,“但所谓‘京昆不分家’,我学京剧之前, 也学过昆曲,所以也会。昆曲和京剧, 都是很美的艺术,希望能有更多的朋友了解它们、喜欢上它们。”

    “好的,谢谢余飞!”

    余飞向观众席鞠了一躬,道:“谢谢节目组,也谢谢大家。”

    终于是要下台了,白翡丽松了一口气, 然而又听见余飞说道:

    “我是余飞, 也是风荷。”

    说罢, 她斜斜向他瞟来一眼, 正是真正天生骄傲的模样!然后她便再也不看他,施施然地走下台去。

    观众席上,那些他的粉丝坐的地方,听清了“风荷”那两个字,已经乱了!

    我是余飞,也是风荷。

    她真的说了。

    她真敢说。

    白翡丽低垂着眉眼,终于不再克制地笑了起来。

    “好的关山千重,现在就是你现场拉票的时刻了。”主持人看了看手中的植入品牌手机上的信息,说:

    “大家可能比较关注弱水的问题,还有你为什么选择《世界上唯一的花》这首歌。”

    白翡丽拿起了话筒,沉吟着。

    现场,一千多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后台,电视屏幕前,鸠白工作室的团队,还有其他人,也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上的他。

    余飞站在最后面。

    她如今的身上,已经有了一种沉下来的气质。

    她看到屏幕上的白翡丽抬起了头。他的声音,一如她最初听到的那样,清透低沉,像秋色丛林中敲响的石磐。

    这样的声音,她过去从未听过,而今后,将永伴她身侧。

    他说:

    “我很小的时候,天然是个左撇子。教我的家庭老师,一直都在努力把我矫正到右手。我问她,用左手有什么错误呢?她告诉我说,比如吃饭时,大家都用右手,你用左手,就会影响到其他人,这是很不礼貌的。”他举了一下右手拿着的话筒,“所以我现在用着右手。”

    “我从小到大,长得都像个女孩子。我身边人一直都想把我变得起码看起来更男人一点。我问他们,我像女孩子,有什么不对吗?女孩子,不美吗?他们告诉我,你会受到歧视。后来我去做舞台剧,需要和许多人打交道。我渐渐觉得他们说得很对,就把自己变成了关山千重。

    “那时候,我不敢告诉别人我就是弱水,弱水其实是个男的——我很长时间,都在刻意逃避这个事实。”

    “我很长时间都是在二次元的圈内活动,直到后来我喜欢上一个圈外的姑娘。这个姑娘让我去面对一个现实:二次元舞台剧,放在三次元的世界里,到底还有没有价值?

    “困惑了很久,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所谓左与右,男与女,二次元与三次元,横亘其中的不是墙,而是彼此之间的偏见。

    “要战胜偏见,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很感谢那个姑娘,是她让我有勇气带着自己的舞台剧,走进三次元。我要感谢我的团队,鸠白工作室,还有所有支持我的人。

    “我知道网上有很多对我的骂声,我也很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今天可能不会站在这里,和自己,和弱水,握手言和。”

    他右手按着左胸心脏的位置,再次深深地向所有人深深鞠下躬去。

    “谢谢大家。我是这世界上唯一的花,很高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

    *

    白翡丽回到后台,鸠白工作室的团队一拥而上,围住了他。关九刚要伸出手去拥抱他,突然想起余飞还站在后面,便回头道:“喂,风荷,可以吗?”

    余飞笑得灿灿然的:“你抱呀,趁他还没换衣服,换了衣服,就是我的了。”

    关九于是不由分说,不给白翡丽机会拒绝,整个儿抱了上去,叫嚷道:“艾玛吓死我们了,生怕你出点什么岔子,不但洗不白弱水还把关山千重给黑进去了。好怕好怕!我的小心脏!”

    白翡丽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我本来就不黑。”

    一群人说了会话,白翡丽又去答谢妖刀的顾流眄、ashura的长檠和莫曉调,还有关九鱼等几个人。

    路过余飞时,他伸手抱了一下她的腰,与她贴得极近,周围的人都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

    白翡丽微红着脸,但并没有把他们的怪叫声放在眼里,贴在余飞耳边轻声说:“晚上再来感谢你。”

    余飞登时脸上绯红,忙像烫手的山芋一样把他推开。

    晚上自然又是一次聚餐。鸠白、妖刀、ashura三家一块儿吃,中途竟然又遇到了离恨天,长檠这人生性豁达,是个不怕找事的性子,根本不管白翡丽、关九和离恨天之间之前有什么过节,不由分说把离恨天也拉进了这个饭局。

    饭局中,离恨天也不说话,一个人喝闷酒,任其他人热闹。

    众人聊得热闹时,白翡丽拿了分酒器和酒杯,走到离恨天身边空座坐下,给他的杯子和自己的都斟满,道:

    “过去的事,一笔勾销的话,就喝了这杯。”

    离恨天定定地看了他半天,似乎不太相信这种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良久,他一仰头,把杯中酒饮得一干二净,横过来给白翡丽看杯底。

    白翡丽也同样一口净。

    离恨天转着酒杯,低着头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

    白翡丽又拿分酒器给他杯中斟满。

    他斟酒时,离恨天借着酒劲注视着他。白翡丽不看也知道他在看他,道:“我老婆在对面盯着我,你给我点面子。”

    离恨天又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