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我们返回春城的当天,正好是穆青山的遗孀,和小儿子抵达祖国的第二日。

    在曼谷定居长达近二十年,无论是穆青山的遗孀。还是小儿子,对于祖国都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倘若不是穆青山和穆史薇的死,两人是绝对不会回到这样一个陌生之地。

    事实上,他们是被我从夺命妖姬私设监狱里面,给救出来的。

    两人原本也是将被当成人质的命运。

    一场大战,悲痛之余。很多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让两人欣喜的是,回到祖国的他们,受到了最为热烈的招待,滇南局春城市局为了母子二人的到来,在单位大院里特别腾出了一套最好的房子,不但安置好了仓惶而来的两人,而且还给穆青山遗孀安排了一个局内翻译的工作,也给那小孩儿安排了最好的幼儿园。

    有着省局的特殊照顾,这孩子一旦表现出一定的天赋,就会被纳入系统内的培训系统,成为一名修行者。

    而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母子二人见了面。

    双方见面,寒暄几句套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太多的话语要讲。

    穆青山的遗孀对我的情绪十分复杂,倘若不是我,或许穆青山和女儿还不会死去,同样的道理。若没有我,她也不可能被救出来,获得重新生活的机会。

    到底该怎么面对呢?

    这是个难题。

    我无法跟一个沉浸在幸福生活中许久的小女人解释这现实的残酷,甚至无法对她说,康克由当初杀害穆青山和穆史薇,完全只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

    世间的丑恶,留给我们就好,普通人,宁愿看得少一些,生活或许还会幸福点。

    我离开了,留下啦一大笔钱。交给滇南省局的相关领导,作为孩子以后的教育费用,和母子二人的生活来源。

    与滇南局的相关同事们吃过一顿简单的送行酒后,我与布鱼、小白狐儿也分别而来。

    他们回京都,我去金陵。

    三人在机场分手,小白狐儿已经完全没有了粘着我的小女孩脾气,文文静静的,反倒是让我多少有些不适应。

    或者有些小失落。

    不过,小女孩儿,她终究还是会长大的,也终将会离我而去。

    飞机抵达金陵。我没有先回句容茅山,而是去南南那边走了一遭,提供了一些资金之后,又跟慈元阁的阁主方鸿谨在秦淮区碰了头。

    之所以找方鸿谨,除了叙旧之外,主要的还是在聊生意。

    或者用简单的话语来讲,叫做洗钱。

    当然,这钱的来路可以经得起任何政治处的审查,作为曼谷大毒枭素察一生的大部分累积,它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过这些东西,一下子拿出来的话,极有可能会贬值贱卖,若是想要它能够有一个良性循环,我必须找一个懂行,而且不会骗我的人来接手此事。

    那么与我有着长久合作关系的慈元阁,就闯入了我的视野。

    被称为修行界之中最会赚钱的商人,方鸿谨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与我的关系也算是良好,不过当我拿出这么多财物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惊奇,反而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又是一大笔天山神池宫的制器呢,没想到是这么一堆腌臜之物。

    关于钱财,到了这样的级别,的确是不怎么放在心中。

    不过当他听到我关于用这笔钱来做一个慈善基金的想法时,又生出了兴趣来,在与我一番沟通和交流之后,决定有慈元阁出面,与我共建这个基金会,致力于扶持教育、老兵救助以及一系列弘扬社会正能量的相关事宜。

    在对于财产的变现,我们仅仅用半个小时就搞定了,不过对于基金会的章程、范围和检察制度,我们却用了整整一天。

    大人物做事不重利,而重在心安理得。

    谈妥此事,已然是华灯初上时分,我与方鸿谨以及他的两个助手握手告别,刚刚送走三人,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

    我回过头来,原来是戴巧姐,萧大炮的老婆。

    此刻的戴巧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雷厉风行的大龄女青年了,穿着简朴沉稳的她可是金陵市局的当家人,而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长得冰肌玉骨、如花似玉。

    这小姑娘叫做箫璐琪,是萧大炮和戴巧姐的女儿,小屁孩儿的时候我见过,没想到一晃眼,居然就长这么大了。

    岁月催人老啊!

    我与戴巧姐多年未见,双方既然碰上,正好就一起吃个晚饭,席间聊起往事,又谈及萧大炮的现状,戴巧姐的情绪便来了,跟我一直埋怨起萧大炮那个鲁男子来。

    他们夫妻分居,差不多已经快二十年了,聚少离多,就好像不是一家人一般。

    对于此事,戴巧姐曾经无数次催促过萧大炮,让他跟上面提及内调之事,不过却一直被萧大炮否了,说西北不稳,而他又是支柱,离开不得。

    戴巧姐想着将工作调到西北去,又被萧大炮拒绝了,说他在西北边疆仇家太多,放心不下。

    说到这里,戴巧姐跟我抱怨道:“你看看,这老东西说的是什么话,早知道这样,老娘当初就不应该找他这么个家伙,省得守活寡。我跟你说,要不是我知道他没在那里养小狐狸精,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跟你家萧大哥各过各的,离婚了!”

    戴巧姐到底还是有些当年铁娘子的脾气,说话也是火爆,而她女儿则显得沉默许多,在旁边默默地吃着饭。

    小姑娘颇为文雅,一小口,一小口,吃了半天,一小碗饭都还没有见底。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没办法对萧大炮和戴巧姐之间的感情生活评价太多,只是好言劝她,说箫老大在西北,是国之脊柱,牺牲颇多,有的事情,能支持的,多支持些,能理解的,多理解点。

    吃过晚饭,我对戴巧姐那种祥林嫂式的唠叨有些招架不住,便也不再久留,不过对于旁边那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儿,倒是充满同情。

    临走前,我挑了一件天山神池宫的簪子,作为见面礼,送给了她,并告诉她我的联系方式,若是有事情,可以找陈叔帮忙。

    不知不觉,我居然已经变成了大叔。

    我们都在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