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眠之地,擅入者死。
这是我第二次从尸体之中,听到这样的话语来,不过感受却又有不同。
前者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葬身于此不祥之地,而后者,则是在我手下死去的——在出发之前,我曾经跟每一个人都聊过几句,算得上是认识。
或许如果我不擅离职守,他们也不会这般轻易死去。
强烈的负疚感让我难受不已,不但没有生出恐惧,反而是满腔的怒火涌在了胸口。
我伸手,将这具尸体睁开的眼睛给轻轻合上。冷然笑道:“他们这接二连三的挑衅,已经成功地惹怒了我,很好,很好……尾巴妞,问问这个黑小子,这儿离他们的老窝,到底还有多远。”
小白狐儿有些担忧地问道:“哥哥,你不打算找他们了,而是想要直捣黄龙么?”
我点头说道:“对,这儿的地底森林处处都是危险,不过最大的危险不是别的,而是人。摩门教的这些家伙。不知道在此处待了多少年,对这儿最是熟悉,想要在这里面跟他们周旋,很难,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找上门去,也免得时间拖得越久,再生事端。”
小白狐儿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哥哥,你动怒了。”
我勉强笑道:“怎么能够不怒?”
倘若是小颜师妹,这个时候必然会劝我平心静气,戒骄戒躁,然而小白狐儿本就是洪荒遗种。骨子里就有着一股桀骜不驯的脾气,却是拍着手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上门去,杀他们个干干净净。”
两人喜笑颜开,仿佛碰到什么喜事一般,而旁边的黑小子布拉则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伸展筋骨,让全身的骨节噼里啪啦作响。完毕之后,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小白狐儿询问起布拉来。
那小子只交待一些简单的信息,而往深了谈。却拒绝回答。
这一次,他依旧一样。
在我们的面前,他表现出了充足的傲骨来,不管小白狐儿如何威逼利诱,他都是摇头,一副死鸭子嘴硬、拒绝合作的架势。
我听不明白两人的对话,不过从对方的表情上,却能够猜得出大概。
瞧见小白狐儿叹了一口气,朝着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再劝说。
我将地上这具尸体给摆放整齐,将饮血寒光剑给抽了出来,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地上的死人说道:“老兄,我说过,尽量带着大家回去,可这一次我恐怕是要食言了;不过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你们每死一个,我就让他们陪着死一个,算是祭奠,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我说得严肃无比,那黑小子仿佛听懂了我的意思,冲着我嚷嚷了几句话。
唰!
我再没有耐心跟这样一个家伙谈心,头也不回,饮血寒光剑便从那人的脖子处划过。
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饮血寒光剑饱饮鲜血,如同这般大剂量的鲜血喷射,却也被尽数吸收,当头颅跌落地上的时候,那身躯也朝着后面仰天而下,却没有一滴鲜血洒落出来。
场面如此冷寂。
收了长剑,我方才询问小白狐儿那家伙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小白狐儿告诉我,他知道我真的动了杀意,有意合作。
我笑了笑,心中却没有一丝悔意。
我并不是黏黏糊糊的人,也绝对不会留着这么一个隐患在身边,他既然不肯合作,就已经埋下了自己死亡的结局,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他倘若是一直坚持硬气,我或许还会敬他是一条汉子,而此刻,呵呵……
别以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催眠,就可以耍我。
黑手双城,自有黑手双城的骄傲。
头颅落地,我将黑色巨鹰给唤了下来,准备乘着它上天,去找寻一番,那黑鹰对我固然是憎恶非常,然而却不敢不从,折落到了地上来。
我跨上鹰身,驱使它腾空飞起,然而那扁毛畜牲就好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就是飞不起来。
一开始我还有些诧异,紧接着小白狐儿在旁边叫我:“哥哥,你看它翅膀下面。”
我低头一看,却见这黑影左边的翅膀下面,居然有一道血淋淋的狭长口子,翻开的皮肉就像小孩儿的嘴唇,触目惊心。
这鸟儿,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我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根据伤口凝结的时间来看,大概确定了它是在对付布拉那些猪嘴蝙蝠时受的伤害。
能够被摩门教驯养的畜生,看来也并非简单。
这黑鹰受了伤,肯定是驼不了我这一百好几十斤的家伙,我叹了一口气,让小白狐儿给它包扎伤口。
那扁毛畜牲一开始对小白狐儿还挺排斥,张牙舞爪的,不过被我呵斥几句之后,方才委屈地不敢动弹,结果小白狐儿给它撒上止血粉,包扎妥当之后,这家伙就感觉到了小白狐儿的善意,用那坚硬的鸟喙,轻轻抚摸小白狐儿的脸,表示亲密。
那热情劲儿,看得我都有些嫉妒。
黑鹰无法派上用场,我便让它在上方巡视,帮我们当个眼睛瞧,而我们则藏匿于林中,朝着大河的下游进发。
两人心中皆有杀意,便没有太多的忌讳,我们一路快步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尽头的不远处,远远听见那瀑布的声音隐隐约约,我和小白狐儿的脚步就放缓了下来。
一步、两步、三步……
越靠近敌人的巢穴,我们就越发地小心谨慎,而就在此时,我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连绵不绝地细响,嗤嗤而动。
我和小白狐儿越过一个山丘,朝着下方望去。
走到后面的我,瞧见前面的小白狐儿,脸色都变白了。
我心中一跳,向下望了过去,当时浑身的鸡皮疙瘩也倏然间就蔓延开来,忍不住地就是一哆嗦。
蛇群,漫山遍野的蛇群。
放眼望去,矮山丘下不远的林子,那植被显得格外低矮,大部分都是灌木林一般的苔藓,而在其间的,则是无数红色、绿的、黑的、粉的、白的、青的……各种各样、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长蛇,这些蛇不计其数,有的盘在岩石上,有的吊在苔藓前,有的则在泥地里蜿蜒爬行,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布满了这样的长蛇,那密度之大,能够让我这样的人都看得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