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那又如何?”

    徐修眉长老是徐淡定的父亲,我与他儿子相交莫逆,但和老头子的关系却只能说得上是一般,听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儿来。不由得笑了,淡然反问道。

    听到我的话语,他摇头叹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话事人的威势渐浓,敢说这样话儿的人,越来越少了。最近有流言,说十年前陶晋鸿,十年后杨知修,讲的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如今一看,即便是掌门师兄闭关了。这茅山的头号人物,依旧轮不到他姓杨的来当。”

    我能够听出徐长老对话事人的怨言,含笑说道:“徐师叔说笑了,什么第一人,我陈志程是小辈,又是外门弟子,茅山内务,倒也不怎么干预……”

    提到这个,徐长老就有些火气:“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想的,当年收你为徒的时候,还掩耳盗铃一般地弄个外门大弟子。倘若这一回,他立你当那掌教,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眉头一挑,平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徐长老被我这般一问,到嘴边的话语又吞了回去。耸肩说道:“能有什么事儿?只是瞧不惯他姓杨的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而已。”

    我心中腹诽。说杨知修是小师弟,你瞧见了他得势,心里都不舒服,而我还是师侄呢,岂不是更不开心?

    这话儿我自然不会说出口,徐长老跟我聊了一阵,说起自家儿子,突然感慨,说当初淡定倘若没有调到那劳什子的外交部,而是与我一起,说不定现如今的成就,说不定也能有我的三两成了呢。

    我苦笑。说淡定天资聪颖,现在我俩交手,胜负也不一定呢。

    徐长老毫不客气地揭穿我的虚话道:“你可拉倒吧,我在你面前,都没有信心能够挨过几手,何况那瘪犊子?”

    我不知道徐长老留下来,到底所为何事,应付着又寒暄几句。他方才说道:“此番前来无遮大会,慈航别院那是王母娘娘开蟠桃会,主办方是花了大价钱的,积攒了半个世纪的万红一窟酒,就拿出了大半。各人领情,想必会出些力气,你到时候若执意寻人,还需小心一些。”

    原来是给我提醒。

    我心中一暖,笑着说道:“什么是万红一窟酒?”

    这一问,反倒将徐长老给问住了,他难得地老脸一红,吭哧着说道:“这玩意儿呢,也就只有像慈航别院这样纯女弟子的门派,方才能够极尽全力而造,功效妙不可言;至于是什么,你若有机会,自己了解吧。”

    他说得语焉不详,内中似有隐情,我也不多问。

    徐长老留下来,似乎就想提醒我这一点,说完之后,也不多留,与我拱手告辞。

    两人离开之后,我回到了房间的床上,头枕双手,仔细梳理着谈话的线索。

    话事人杨知修是想要卖个顺水人情,看看我能不能给他面子,而这路显然被我给堵住了,话事人没有劝成,脸上无光,这个自不必言,但是那徐长老的口中,却是话里有话。

    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万红一窟酒、万红一窟酒……

    从徐长老的口中,我得知被邀请来的这些个门派之中,与慈航别院的交情自然占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这玩意。

    什么东西,竟然会这般神奇,让人趋之若鹜,难不成比龙涎水还要珍贵?

    我心中满是疑惑。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和衣而睡,如此的一天便又过去了。

    我如此的安静,倒是让监视我的人感觉到十二分的意外,不知道我硬着头皮住在这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只瞧见在这儿竖起牌子的我,却没有瞧见我身后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次日凌晨四点,我轻轻推开窗户,宛如一道魅影一般离开。

    我这儿属于重点盯防对象,但是此刻却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十几分钟之后,我来到了海边的一处乱礁石林旁,没有等到几分钟,海面突然浮出一个黑影,一身湿漉漉的布鱼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瞧见我在这儿等待,布鱼连忙靠近前来,喊道:“老大,早。”

    我笑了,问一天了,都什么情况。

    布鱼说因为附近海域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慈航别院并没有再次诱捕,所以那软玉麒麟蛟并没有出现。

    我点了点头,慈航别院花费了这么多的气力和本钱,自然不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按兵不动,在现在的这个情况下,方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不过这事儿对我们来说,倒不是最重要的,关键的问题,在于那个杀害了李何欣的变态神医落千尘。

    我将昨天收到的照片递给了布鱼,让他看过,他盯了一眼之后,继续说起,稍前一些的时候,他跟张励耘见过面了,朱家人那儿他控制得很好,对方的情绪也平复了,对于舟山海域的管控加强,也在联合各部门在做,只要是那个落千尘胆敢矛头,就让他有来无回。

    想起昨夜杨知修给我带来的压力,我心头有些烦躁,说要万一落千尘在慈航别院的道场里,待个三五年呢?

    这家伙为了避祸,说不定会依附慈航别院,在那尼姑庵中治个月经不调、阴盛阳衰的病症,总不能让我们等他个三年五载吧?

    怎么办?

    布鱼看了我一眼,咬牙说道:“老大,不行我们就拿朱贵作突破口——他做这些,就是为了自家的大儿子能活命,而他朱家其余人,都在我们的手上,不然……”

    听到布鱼的提议,我断然拒绝:“敌人是敌人,我们是我们,而我们做事,一直都是有底线的!”

    布鱼被我否决,犹豫了一阵,然后又说道:“老大,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现在落千尘躲进了慈航别院的道场,我们陷入了死结,不如跳出来,找你那位老朋友来商量一下?”

    我抬起头来,说道:“你是说一字剑么?”

    布鱼点头说道:“对,就是那位黄剑君。”

    我苦笑道:“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哪里去寻他?”

    布鱼笑道:“若是陆地,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在海上,再厉害的高手,总也需要有落脚之地的,所以他们在哪儿,我一清二楚。我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有一套计划,若是不冲突,我们或许能够顺势而为,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