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八卦异兽旗钉住阵脚,王木匠从那滚滚气浪之中腾然而起。
这旗帜,之前在茶荏巴错的地底世界之中,差一点儿就要给巨型暴龙摩呼罗迦给碾碎,好在后来经过五彩补天石神光一刷。而后又有王木匠在这里不断修补,再加上此令旗本身的底子,不但没有损毁,而且还增长了许多的实力。
随着王木匠一同升起的,是八般异兽,狮子、鹿、马、龙、麒麟、咬钱蟾蜍、貅和鳌,此刻已然能够凝如实质,宛如灵物重生一般。
八异兽生出,立刻天上地下,一片笼罩,连悬浮半空的弥勒,也给围在了其中一举囊括。
八卦异兽旗是我一直藏在心中的暗棋。为了蒙蔽敌人,我甚至开始有意识地越来越少用起,而很多人也都以为这令旗在我之前激烈的战斗中已然损毁。
计划之外的东西,方才能够出其不意。
当八卦异兽旗将弥勒给围在了阵中之时,悬浮于半空之中的他陡然睁开眼睛,不理会周遭不断游动的诸般凶戾异兽,而是朝着我望了过来,认真地问道:“这玩意,是茅山十宝之中的异兽八卦旗吧?”
我冷笑着说道:“你又不是没见过……”
弥勒显然并没有理会我的话语里的讽刺。而是陷入了遥思:“当年的洛十八,就是在虚清真人手中的这玩意里吃的亏,没想到,如今我也遇到了它——它,真的很强么?”
听到弥勒跃跃欲试的话语,我不由得一阵心虚,不过却也只有强忍着不安。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且来试试!”
弥勒嘴角一挑,微笑着说道:“试试,便试试!”
这般说罢。他的身子一扭,居然朝着半空之中的王木匠陡然射去。
弥勒的选择让作壁上观的王木匠大惊失色,这些年来,它虽然大部分时间里一直都待在八卦异兽旗之中潜修,但是并非不懂世事,自然也晓得面前这人,可是弥勒,邪灵教最厉害的掌教元帅。
这样的人,莫说是它,便是身为掌控者的我,都不一定能够将其拿下。
这一位,极有可能是当今之世,最强者之一。
王木匠是位大器晚成的阵法师。优点无数,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怕死,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降于我,此刻瞧见这般的人物,朝着它汹涌而来,哪里敢怠慢半分,慌忙调集手中最强的战力,护住自己。
弥勒倏然而前,护住王木匠的,是那八卦异兽阵之中,防御力第一的灵兽鳌。
当弥勒手中的令旗尖端刺中那凝如实质的巨大鳌壳之时,一股宛如涟漪般的炁场,从两者的交击中心,朝着整个鳌身荡漾而去。
高频率的震动,让无论如何逼真凝形,最终还是灵物的巨鳌在接触的一瞬间,几乎就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木匠终于展示出了它身为一代法阵大师的手段来。
但见它口中念念叨叨,双手翻飞如蝴蝶,快速变化,而那八种异兽也如同它的手臂一般,协调地围了上来,有的与巨鳌凝为一体,抵住了这强势的攻击,而有的则化身凶物,朝着弥勒扑腾而去。
首当其冲的,是那头咬钱蟾蜍。
作为传统的吉祥之物,这玩意看起来怎么都有一股憨态,并无凶狠之相,然而当它真正露出其中狰狞来的时候,口中铜钱化作漫天金光,而它那一张布满利齿的嘴巴,这仿佛能够将天空都给吞下。
这样的气势,就算是弥勒,也不敢等闲视之,他朝着旁边一挤,却是从空隙之中逃脱了出来。
王木匠对于弥勒,是心怀恐惧的,而它越是恐惧,使出的手段便越凶狠。
这种情况,有点儿类似于有的女生见到蟑螂一般,一脑门子的心思就是想着怎样讲那丑陋的虫子给踩死。
王木匠指挥的八卦异兽阵凶猛连绵,然而弥勒却宛如游鱼,在狂风骤雨之中轻松穿梭,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这情况让我不敢怠慢,袖手旁观,于是提着手中的饮血寒光剑,也加入了战斗。
弥勒在这危机四伏的八卦异兽阵之中游刃有余,然而再加上一个实力相当的我,就不敢再是若等闲,身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快,宛如一道幻影。
弥勒快,我也快,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差他一丝毫厘。
尽管我此刻已然不顾别的,将血劲上涌,让临仙遣册极速运行起来,试图预测出他的行走轨迹,然而我最终还是失败了。
弥勒对于这种未知的预测,似乎与拥有临仙遣册的我一般,甚至还更为熟练一些。
我们双方,其实还是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的。
或者说,修行到了这个地步,便已经不再是本身修为和实力的对比了,更多的,还是在于修为之外的东西。
比如运气,或者境界,或者其余的玩意儿。
在八卦异兽阵的加持和王木匠的协助之下,我第一次展开了对弥勒进攻的大优势,然而越到后来,我越发现弥勒此人深藏不露,似乎还隐藏了许多东西,不断地逼迫着我的潜力出来,而他则总是能够将诸多危机,给一一化解了去。
明明即将就要死去,但是弥勒却偏偏能够在至关重要的时候,避开最为恐怖的危险。
这种感觉,让人诧异,而他随后使出来的身法和手段,也跟之前越来越有所差异,仿佛是远古巫家的手段,让人匪夷所思。
看得出来,弥勒也是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来。
只不过,他这种遗失许久的古代法门,到底是怎么學来的呢?
我满肚子的疑惑,然而却来不及多想,因为当弥勒使用出这跟他之前身法所不同的手段之后,我就感觉到局势似乎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开始扭转。
尽管依旧是被追着斩杀,但是他却变得越来越游刃有余了。
轻松,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轻松,从他的脸上洋溢了出来。
与此相反的,是我的心情,越发地沉重了起来,因为我感觉到了一点,就是我身后的王木匠,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抗之中,开始显得乏力了许多。
它到底只是一个阵灵,终究还是挣脱不了那法阵的束缚。
我能够感受到弥勒已经将气机,锁定在了王木匠的身上来,这事儿倘若是对于我,不过是虱子多了不痒的小事,但是对于通过灵觉操纵法阵的王木匠来说,却实在是一种挥散不去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