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为屈胖三说这话,是在征求我意见。
事实上这家伙超级有主意,而他既然这么说,估计是已然决定了。
然而我虽然对这约翰尼托的诚恳有那么一点儿好感,但并不觉得跟他合作是一件好事情,能够在这缅北满是虫蛇和危机的热带雨林中成就这般大名声的人,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说不定他这儿表面上跟我们微笑,背后却已经准备好了刀子,随时准备递过来呢。
不过屈胖三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就是有自信。
他决定好的事情,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我问他:“你想好了?”
屈胖三嘿嘿一笑,身子倏然间就不见了,一下子会出现在了约翰尼托的身边,似乎摸了一下人家的胯下,又出现在了背山石上,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不过有句话需要跟你讲一下,那就是千万不要试图骗我,要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
呃……
约翰尼托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裤裆,一脸古怪地说道:“呃,我知道了。”
他显得很无奈,不知道这个熊孩子到底是不是脑子有病。
看着好像有,貌似又是高人风范。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当天前往寨黎苗村的,总共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上帝军,包括了哈多和普桑的部下,一部分是收受了贿赂的当地驻军,另外一部分,则是普桑请来的几个小黑巫僧组织——我能清理的,是被我带来这边的上帝军炮手,这些人并不多,因为学过炮兵的,基本上都是哈多安插的人员,我这里只有两个,回头我把他们的脑袋送过来。”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约翰尼托又说道:“我临走的时候,收集了一些信息,回头我把相关的重要人物,和真正动了手的人员名单整理过后,交给你,让你好在黑市上给予明确目标。”
屈胖三依旧没有说话。
约翰尼托沉默了一下,知道面前这个熊孩子虽然有些中二精分,不过却并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半分钟之后,他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在仰光留了一部分人手,回头帮你们把留在上帝军里面的凶手给挨个儿清理——我只能尽己所能,再多的,也办不到了。”
屈胖三摸着下巴,没有说这儿,而是指着远处的村子,说你们准备在这儿东山再起?
约翰尼托愣了一下,点头,说对。
屈胖三说我们受人所托,让你们不要介入缅北战事。
约翰尼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中国官方么?”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说道:“你觉得可以么?”
约翰尼托没有说话,而这时撸瑟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张口说道:“怎么可能,这儿是我们的家乡,不在这里,我们能去哪儿?鱼儿离开了水,如何活下去呢?哥哥,你别答应他们……”
“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约翰尼托断然回话,然后盯着屈胖三,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我们去金三角,远离中国。”
屈胖三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如何确定你所有的保证呢?”
约翰尼托举起了右手,说我可以对我信仰的都比佛灵发出血誓,你觉得如何?
屈胖三摇了摇头,说不怎么样,我不信佛,信自己。
约翰尼托说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屈胖三说我会在你们两兄弟的身上种下印记,如果你们没有遵照协议,或者说我觉得你们违反了此刻的诺言,我就依照刚才的违约条款,随时送你们两位上西天。
撸瑟托被我捂住了嘴巴,死命地挣扎,然而这个时候约翰尼托却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问屈胖三道:“我们刚刚摆脱了一个控制者,你是想做我们的第二个控制者,对么?”
屈胖三说这个要看你自己怎么理解。
约翰尼托看了自己的弟弟许久,终于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我愿意接受一切加诸于我身上的苦难,它可以让我今后的生活变得更为平静和安详。”
他跪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不作任何反抗。
瞧见约翰尼托的行动,屈胖三没有再多说半个字,跳下了背山石,咬破了中指,在撸瑟托的额头上面画了一个符文,随后又走到了约翰尼托的跟前来,在他的额头上面也画了一个。
他的伤口处流淌着的,是金色的血液,写在了额头上,没一会儿,便不见了。
不是流淌了,而是渗入到了皮肤表层之下去。
它化作了一道光。
弄完这些,屈胖三给我做了一个手势,我将拼命挣扎的撸瑟托给放开了来。
那家伙即便是遭受了重创,但一获得自由,立刻如猛虎出闸一般,先是示威一般地朝我挥了一拳,然后冲向了自己的哥哥,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怒声吼道:“为什么?我们刚刚重获了自由,为什么又要做被人的奴隶呢?为了我,值得么?”
约翰尼托从泥地里缓缓地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道:“也不全部都是为了你,其实也是为了我。”
撸瑟托一愣,说什么,为了你?
约翰尼托说道:“在内都比寺院修行的那些日子,我一直在反思我们过去造下的杀戮,虽然我们可以将大部分责任扔给哈多,但究根到底,我们都是自私的,最终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所以我把它当做是一种赎罪,也是一种修行。”
他心平气和,反倒是使得撸瑟托一脸懵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约翰尼托说道:“我与你分离许久,发现你身上多了一些我们曾经很厌恶的特质,现在是时间让我们好好静下心来,获得真正的宁静了。走吧……”
撸瑟托愣了,说去哪儿?
约翰尼托说道:“收拾行李,遣散人员,我们去金三角。”
撸瑟托听到了刚才哥哥说的话,整个人的焦躁和狂傲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了哥哥的身边来。
约翰尼托向我们发起了邀请,说既然在我们的身上种下印记,那么我们彼此便再无隔阂,既然如此,便请两位监督我们,一起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