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回答:“想必您诊治时,如果必要的话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怕病者家眷关心则乱误了你的诊治时机,所以才会让人回避。”
她猜的倒是不离十。蒋太医也有些惊讶,却是缓缓笑道:“你猜的倒也不离十,因为老夫诊治的时候或许需要动用刀子将病者开肠坡肚,老夫怕此举会将一些俗人给吓到。明明是那些俗人目光短浅缺少见识,却认为老夫是操刀的屠夫,杀人的妖怪。”
她身边的丫鬟目露恐惧,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却是安慰般的拍了拍丫鬟的手。略微沉吟,笑容不变:“曲高难免和寡,医者自然是以治病为要,总有一天世人会理解您的,因为所有世俗到了性命面前都是虚的。”
说到这里,她竟然还顽皮的眨了眨眼语带调侃地道:“我还听说,天才的道路都是孤独的,恐怕目前太医您还是得在这条路上继续孤独。”
蒋太医从未见过这般大胆地女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娃娃到是有些意思,胆子也大。这么多年被我这么一吓还镇定自若的人除了你也只有韶儿了。”
他一直看着她,心里想着。王家的这位三小姐还真的特别。不想她却毫无预兆的朝他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突然有些尴尬,却见她看着他愣住了。
无来由的他竟想起了他爹当年的一句让人嗤之以鼻的名言:“爷的英俊是爷的本钱,这是你们这些平凡人等羡慕不来的!”
宣韶对自己会想起他爹这种肤浅的话十分鄙视,可是心里却是有着怎么也解释不了的复杂心情,手里拿着蒋太医针灸包袱里的的一把小薄刀片无意识的转着。
“宣公子,那个南瘴之地有危险吗?”
她不知什么时候朝他看了过来,略带忧心的话语打算了他的思路。
他不由得抬眸朝她看去,见她眉头微蹙。正想要回答没有危险,蒋太医却是叹了一口气,截住了他的话头:“虫蛇满地,毒草丛生,方向难辨,历来进去的人就没有几个能回来的。此去自然是九死一生。”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也忍不住皱眉,安慰的话脱口而出:“那是对不知情而误闯之人而言,我之前是去过的,并没有那么危险。”
她却是不信的样子,欲言又止。他想起来她之前在里间听见蒋太医说他去南疆是为了让蒋太医来给她祖母看诊,不想让她因此而心中负累,他淡声道:““沈太医配的药丸里缺了一味药,即便没有你的事情我也会为他跑着一趟的,与你无关。”
她低头不语,蒋太医却是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有些脸红。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喧哗声,她出去查看。
他耳力极好,外头的对话他能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是赵家的内院纠纷。
她在王家的情形他后来探知到了一些,知道她与兄长过的并不如意。如今看她外祖家的内院也不甚清净。
想着她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坚韧,这当中的艰难也不难探知。不由得 ,他对她有了些怜惜。
“我瞧着这女娃娃人还不错,也不枉费老子被你忽悠来这牛刀杀鸡了。就是这家的人吵了些。”蒋太医突然咂着嘴道。
宣韶愣了愣:“师父,你……”
蒋太医却是撇了撇嘴,鄙视般地道:“怎么?还想哄你师父我?你这套哄女人的把戏当年是你爹用剩了的。我当年可是被他忽悠着看了无数次义诊!看在你小子情窦初开的份上,我也就认了,毕竟当人师父也不能一点担当也没有不是?不过,你小子要适可而止啊!”
宣韶哭笑不得。
正当这时,刚刚被施完了针的刘氏动了动,似是要转醒。
宣韶松了一口气,对蒋太医道:“她醒了,我去让人进来伺候。”
蒋太医也不多说了,摆了摆手。
之后。他与蒋太医被请到花厅去用茶,王璟与赵家公子过来待客。
蒋太医一改之前对陌生人不爱搭理的毛病,拉着王璟问长问短起来。王璟性子憨厚,蒋太医问什么他答什么。好在对他妹妹的事情他还谨慎。即便这样,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王家的事情便被蒋太医打听了个大概。
宣韶在一旁坐着极为无奈,又不好说什么,他若是阻止的话蒋太医势必会花更多的心思去打探,只能眼不见为净的独自走到外头去。
隐隐约约他听到旁边的隐蔽花丛处有人在说话,虽然隔了不近的距离。他却是有着极好的耳力。
“……昨日她陪表小姐如完厕出来,表小姐半路上说手上的镯子不见了打发那丫头回头去寻,那丫头回去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要回去回禀的时候却发现表小姐没有在原地了。那丫头怕表小姐迷了路便四处寻了寻,却不小心听见……听见表小姐与一个男子在说话,那男子听声音很像是先前我们遇见的那位世子爷。那丫头循着声音寻过去却没有发现人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一阵沉默之后,却听到王三小姐道:“你嘱咐那丫头,这话以后就烂在了肚子里。若是透露出只字片语就想一想老夫人能不能容得了她。”
……
他不屑做那偷听之人,便默不做声的退了回去。
只是她们刚刚提到宣云却是让他留意了。
宣云生性风流,见那位赵家表小姐生的貌美。上前去招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情最后若是闹大了,怕是王三小姐的闺誉也会受损。想着她原本就艰难的处境,宣韶不由得皱眉。
从赵家回去之后不久,正好宣云过来找他。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他昨日大濮寺的事情。
宣云果然毫不在意的承认了,还有些得意:“哦,你是说赵家的那位什么表小姐?长得确实是水灵。”
说着还一把抱住了他的肩旁,邪气地一笑,“怎么?你看上她了?”
宣韶在他手上微微一弹,宣云吃疼。立即将手松了,捂着手哀怨地看着他:“阿韶……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宣韶对宣云的这种伎俩已经免疫了,只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宣云转眼坏笑道:“不过可惜,她看上的是本世子!啧——要说本世子这魅力,果然走到哪里都是所向披靡。那小娘子故意撞到了我怀里,还将手帕给丢到了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