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溪略一犹豫,却没有停止脚步。
“晓溪!”牧流冰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火气。
明晓溪眉头一皱,脚步更快。
“拦住她!!”牧流冰命令守在门口的几个大汉。
大门立刻被人墙挡住了,几个粗壮的大汉努力挤出勉强的笑容,“明小姐,大人请您等一下。”
明晓溪回身凝注着已站起身的牧流冰,低声说:“让我走,我要回去。”
黑眸透出寒光,他的回答语气僵硬:“不行,你这几天都必须留在这里。”
明晓溪听闻,不怒反笑。
她轻轻笑了一阵,终于又望住像冰一样冷漠的牧流冰,一直望到他的眼底,“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说话,能不能换个地方?”
露台上的空气像死一样沉寂。明晓溪窝在竹椅里,奋力同要将她撕成碎片的头痛作斗争,她咬紧牙,不想让一丝呻吟泄露出来。
牧流冰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口:“这几天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明晓溪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还是让我走吧。我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你……”他强压住火气,扭过头不看她。
明晓溪闭着眼睛苦笑,“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是害怕铁大旗抓住我,来威胁你对不对?放心,铁大旗不会那么傻,他不会傻到想用一个女人来要挟你。”
她笑了笑,又苦涩地说:“即使他真有那么傻,我也不会那么笨就让他捉住的。即使我真有那么笨,我也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管我……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能不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明、晓、溪……”牧流冰瞪着她,眼中似乎喷出火来,“你就是这样想的?!”
她感到他愤怒炽热的目光都快把她脸上的皮肤烧焦了,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轻轻地苦笑,“不然,你让我怎么想?”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澈学长的画展?只是为了见一见老朋友?还是为了找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你和海兴帮发生的一切事情毫无关系?”
牧流冰闭紧了嘴唇,没有说话。明晓溪的声音低得像叹息,“这么做,似乎也是理所应当、无可厚非,只是顺便利用一下别人而已嘛……但是,我却很心痛。澈学长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你这么做……”
她终于睁开眼睛,她的脸看起来那么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就仿佛有一股火焰正在她心里燃烧,“冰,让我走吧,我的心很乱,让我安静地把事情好好想一想……”
风吹着露台上的青藤,“啪啦啪啦”地响,听起来像绝望的心跳。
牧流冰忽然站起来,向露台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就是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很薄,被寒风吹得抖动起来。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种惊心的孤独,有种让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双温热的甚至有些发烫的手臂犹豫着,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身子。接着,抱得更紧些,似乎想把她所有的热量都传递给他。有了这些温暖,他的身子却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抖得像个怕冷的孩子。
一个细细的声音紧贴着他的后背响起,“对不起,我说的话可能伤到了你……我的意思并不真的是那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原谅我……”
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开始回暖,他轻轻拂上她的手臂,轻轻地问:“你……还是我的吗?”
他的语气虽然全力试图保持平静,但克制不住的颤抖,依然泄露了他的紧张和脆弱。明晓溪温柔地扳过他的身子,温柔地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那个吻虽然轻柔,但却像烈火一般烫,一直烫到牧流冰心底最冰凉的角落……
她凝注着他,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忽然微微一笑,“我可能对你生气,可能对你发脾气,却不可能不喜欢你……”
天色渐渐黑了的时候,明晓溪终于离开了牧家大宅。虽然在牧流冰的坚持下,她身后远远地跟上了十个大汉,但不管怎样,能回到自己的公寓安静地休息,明晓溪已经感到很满意了。只是,她却感到自己越来越不舒服,头痛得都要炸开了,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刚才在牧流冰面前,她还能强力支持,可是如今,公寓近在眼前,她全身的力气却像被完全抽光了似的,连站也站不住了。忽地又一阵头痛袭来。她头昏眼花,双腿无力地就要瘫软下去……
正在这时,旁边出现一个人影,一把扶住她!明晓溪大惊,难道铁大旗果真行动了?!她拼命挣扎,然而此刻的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黑暗中,来人沉声道:“晓溪,是我。”
温暖亲切的声音,坚定有力的扶持,熟悉的气息……
明晓溪忽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烈炎堂负责保护她的大汉们此刻也冲了上来,他们挥舞着刀棍一类的家伙,对那人大喊:“放开她!否则我们就砍死你!”明晓溪对他们摇摇头,“你们走吧,他是我的朋友。”
等到烈炎堂的大汉们又退回了远处的汽车里,明晓溪才回过头,惊喜地望着扶住她的人,轻声呼唤:“学长……”
明明上午的时候才见过,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再看见风涧澈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见到风涧澈,就如同见到了一个多年不见、却时时念挂在心上的亲人。
在这一瞬间,她所有的感情,所有想要隐藏的情绪都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港湾。即使不说话,即使只是像这样看着他,她的心绪也会渐渐地安宁下来。
风涧澈的眉头却深深皱起来,因为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比烙铁还烫。
他瞪着明晓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
“我发烧了吗?”
明晓溪疑惑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啊,真的很热,难怪她一天都这么不舒服。
“吃药了没有?”风涧澈紧张地问她。
明晓溪眨眨眼睛,“吃药?”
风涧澈瞪她半晌,然后叹息,“算了,早该想到你是个笨丫头……”
她打断他的话,想到了她原本第一个就该问的问题:“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等我吗?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