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从澄明馆里走出来,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里面的人书卷气太浓,早已让她难受得要命。喝过茶后她就只想逃出来。
天上飘着大雪,天地之间早已是纯白的一片。万物的踪迹和差异都似已被它掩没。
她踩着雪走进竹梧院,走进慕容无风的书房。
那一天,他就坐在火盆的旁边。看见他时,他正在喝着茶。
他的手指修长纤细,白皙干净,而且十分稳定。他不是江湖上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杀气或霸气。看人的样子虽冷,却很少有敌意。多数时候他只是漠不关心而已。
那个时候,她喜欢看他的手,喜欢听他说话,喜欢他的神态。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地喜欢上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他的寂寞。为着这一份寂寞,他宁肯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住在这个宁静的院子里。也许有一天他就在这种寂寞中宁静地死去,那也是他的愿望之一。
她闭上眼。也许每天晚上独自在院子里读读书,或者到湖心亭中散散步,或者在竹边花园里给花儿浇浇水,再数一数新长出来的花苞儿,也是一种美好的生活。
荷衣又坐了近一个时辰,无竟间脚一踢,踢到了一个酒瓶子。
原来他的书案下藏着酒。
拔开瓶塞嗅了嗅。是陈年的竹叶青。只剩下了半瓶。他这身子,也能喝酒?
她一仰头,灌下去一大口。浑身忽然大火烧了一般地热起来。
果然是好酒。非旦酒香浓冽,劲道也足。一喝下去,人就好象在空中飘浮了起来。
好象突然间所有的痛苦都已成了虚的,只有酒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难怪他的桌下会有一瓶酒,一瓶烈酒。
他能醉,为什么我不能?她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了下去,喝得一滴也不剩。
然后她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随手将酒瓶往门外一扔。却没听见“咣铛”一声。
转过头时,却看见陈策推着慕容无风走了进来。
“楚姑娘,你……”陈策皱起了眉头。
她喝了酒,满身都是酒气。一屋子都是酒气。
“你先回去。”慕容无风淡淡地对陈策道。
“是,学生一送先生上床就走。”她醉成这样子,当然不能服侍慕容无风更衣上床。
“你先回去。”慕容无风又说了一遍。
“是。”陈策迟疑着,终于退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