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傲娇的九千岁仿佛转了性,他冲白瑾瑜还施一礼,也一鞠到地:“白瑾瑜?谢谢你高明的医术,谢谢你找到了溪儿留下的钥匙,挽救了兰香的生命。冷冻龙纤紫的事,还要拜托你才是。”
“你且放心!”白瑾瑜眸中滑过一抹星光:“这一局输给了你,本王无论如何也要扳回来一局。”
“如此!嗤……本座拭目以待!”轻声嗤笑,九千岁话锋一转,冷喝道:“寒夜、暗一听令!”
寒夜将怀里的儿子往龙云轩怀里一塞,立刻跪倒在地:“属下在!”
暗一看了眼一脸懵逼的兰香,凑唇在兰香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道:“宝贝儿?且等着为夫。待为夫助千岁爷将王妃找回来后,你我夫妻再好好团聚。届时,你要给为夫生一长溜宝宝,把头儿他们全都比下去。”
说罢,他猛地松开兰香,大步迈到寒夜身边,也跪倒在地:“千岁爷请吩咐!”
“嗯!”九千岁看他二人一眼,目光炯炯,如夏日里天空中盛开的骄阳:“你二人速速调遣清风阁所有暗卫,将端王府鳄鱼池下的罂粟花田给本座挖出来。这回,尔等要小心一点,万万不可再出现郡主府密道塌方,花都皇宫密道塌方的情况,绝不能让蝴蝶夫人察觉到半点端倪!”
“得令!”寒夜朗声应道,与暗一精神抖擞地相携而去……
林若溪回到马车上时,心情异常平静。
她今日,真的没有白白出来这一回。
没错,她表面上看,用最残忍的法子杀死了兰香,实际上,她是在救兰香。
别以为林若溪那么牛逼,连pvs都能轻而易举治好。
在医学领域,脑死亡病人几乎就可以宣布死亡,她林若溪又不是上帝,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的起死回生?
之所以见到兰香后,林若溪一不查体,二不询问病情,只粗略地把了下脉,她就开始大胆施针,乃是因为在三年半前,她从花勇嘴里证实兰香已经变成了脑死亡病人的那一天开始,林若溪就踏上了漫漫的脑死亡病例康复的尝试之路。
她被凤暖囚禁于地牢之内,没有病人,只能用老鼠来做实验。
她用指甲,将筷子一点点劈开,做成坚硬的竹针,然后,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在被自己搞成脑死亡的小老鼠脑袋上进行尝试。
三年半的时间,她把老鼠的大脑里的每个脑回沟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老鼠的大脑和人的毕竟不一样,所以,林若溪会在地上画一张人脑草图,进行比照,然后按照比例尺开始施针,让自己在大脑中形成模拟空间,一点点尝试,一遍遍摸索。
终于苍天开眼,最后,她随便来两针,就能将活蹦乱跳的老鼠弄成脑死亡,然后再将这些老鼠重新医治得活蹦乱跳。
所以今日,当着蝴蝶夫人和凤暖、林浩宇、花勇的面,林若溪用最迅速、最惊悚、最夸张,用连二十一世纪都不可能实现的手法,悄无声息地驱散了兰香脑子里的血块,重新激活了兰香的脑细胞。真正将中医针灸运用到了极致,创造出了神话。
还有被水晶镇纸砸死的小老鼠,那是林若溪故意召唤出来的。目的正如白瑾瑜和九千岁分析的那样,她不但要报复龙纤紫,把龙纤紫冷冻起来,她还想揭发花勇和董嫣,把九千岁等人的视线,转移到端王府去。
但林若溪又怕,怕自己被囚禁得太久,怕和九千岁、白瑾瑜分开得太久,彼此已经不再熟悉,也怕自己将消息传递得太晦涩,他们看不懂。
所以,她才会将向阳花送给小小九和小小溪。
向阳花本来就是林若溪在来路上给自己选择的最佳道具,目的便是传递两个信息,第一,她在凤暖手里,一切平安,暂时勿要轻举妄动,希望就在不远的将来;第二,端王府距离凤鸣殿温泉最近的鳄鱼池下,养育着那批丢失的罂粟花田,那才是重中之重,是劈开黑暗,露出光明的关键。
至于俩小只脚上的夜明珠,那是林若溪额外给自己上的保险。
毕竟向阳花太单调晦涩,九千岁和白瑾瑜不一定猜得出来。
所以,她简简单单又悄无声息地,将碧池的格局,巧妙地传递给了九千岁。以此告诫九千岁,要分得清轻重,莫要操之过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重新返回马车上时,林若溪有点精疲力尽。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她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能做的,全都做了。至于九千岁和白瑾瑜能不能如她所想,将她丢出去的珠子,一颗颗找到,并串起来,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琢磨。
所以,一上马车,林若溪便闭上眼睛,轻轻歪在车壁上休息。
林若溪这副力不从心的模样落进蝴蝶夫人眼睛里,恰恰是她亲眼目睹九千岁对龙纤紫的纵容,最后希望幻灭,又在见过小小九和小小溪之后,最后心愿了结的真实反应。
一个人,在彻底绝望之后总会大彻大悟,就像当初的她。
所以,林若溪的这幅模样,恰恰是蝴蝶夫人开启灵魂摆渡,达到长生不老彼岸的良好开端。
有些得意,却也十分欣慰,甚至惺惺相惜地盯着林若溪瞧了十几秒钟,蝴蝶夫人低声问:“林若溪?如今你该死心了吧?”
“嗯!我死心了。”
咧嘴一笑,林若溪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复杂地停留在蝴蝶夫人脸上。
夫人啊夫人?若溪是该唤您一声姨母?还是该唤您一声?
多狠的心,才能这样做?
多残忍的性格,才能面对亲情,不但选择抛弃,还施以伤害?
您,真的不后悔吗?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生死轮回,他日,您在地狱或者天堂与他相见,会不会哭?
见蝴蝶夫人被她瞧得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林若溪把马车窗帘掀开一角,将目光投向窗外。
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悲怆,她自嘲道:“世态炎凉、人心多变,今日,便是我与这繁华的京城,做最后告别。自此以后,不管是被夫人和凤暖关在地牢里,还是捧在龙椅上,若溪,都不会再考虑逃跑的事情。人生,就这样吧!”
说完,林若溪放下窗帘,马车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