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小狂妃

作者:花瓣雨

    一听这话,林若溪就知道凤暖要把她转移回地牢了。

    想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的心不由自主便抽紧了。

    但她此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得任由凤暖摆布。

    凤暖给林若溪穿好披风,又在头上戴了顶幕篱,这才拍拍手掌。

    下一秒,从门外进来位女子,不管模样还是身形,竟与林若溪的本来面貌,有七分相似。瞧上去,倒是比小雪还像林若溪。

    林若溪惊了一下,目光与凤暖的相撞,内里皆是不可思议。

    凤暖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凑唇在林若溪鬓角吻了吻,一把将她抱起,并用自己的大麾小心翼翼将林若溪盖住。

    直到确信林若溪再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凤暖才低声说:“溪儿?你所猜不错,此女是我三年前便为你准备好的替身,她的身形和相貌本来就与你有几分相似,眼下又刻意模仿你以前的梳妆打扮还有言行举止,相信九皇叔不会怀疑。”

    说完,凤暖扭头对那女子道:“你先在这里等着,待会儿本王来带你一起去给王夫接风。”

    女子盈盈一拜:“诺!”

    ……

    凤暖带着所谓新娘一走进宴客厅,九千岁就笑了。

    他料定以凤暖的多疑、小心,势必会趁他离开的机会,迅速将林若溪转移,然后,找个替身来应付他。

    但他着实没料到,凤暖找来的替身,居然与小猫儿如此相似。

    以前九千岁只以为凤暖心眼贼多,今日他方知,这位容貌最无害的侄子,居然有这么好的心机和手段。

    世人皆知,他凤吟九当初叔夺侄媳,导致性情温和的凤暖在金銮殿上狂性大发,险些用剑刺死他。可见,凤暖对林若溪用情多么深?

    倘若这样的凤暖,随随便便找个女子娶了,当真叫人怀疑。

    偏偏凤暖弄了个与小猫儿七分相似的女子,那么,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便是觊觎自己的婶婶叫人不齿,世人也会因为他的痴情不改,心疼动容,认为凤暖情有可原。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因为就连他凤吟九,都觉得凤暖可恶到近似于可怜。

    因为即便再瞧不得凤暖,九千岁对凤暖还是选择了默默无视。

    这种无视在旁人眼睛里乃是鄙视和不屑,但只有九千岁自己最清楚,他和林若溪一样,内心深处,对凤暖,其实有些愧疚。

    只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和林若溪的不忍之心,居然会成为凤暖伤害他们的最终法宝,直接导致他们夫妻分离,骨肉不得相见。

    好在凤暖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机关算计,却忽略了眼下的林若溪,早已被人换了壳子。

    所以,他越是这般欲盖弥彰,越是证明,小猫儿就是在他手上。

    当着九千岁的面儿,凤暖与新娘跪拜天地。

    然后,新媳妇给九千岁敬茶。

    而九千岁,也十分配合地在接过新娘递来的茶水时,“晃”了一下神,最后,用一句“暖儿还真是痴心”掩盖住了自己的“尴尬”。

    总之,接风宴很顺利,也很诡异。因为叔侄二人的视线都围着新娘转,莫名其妙就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凤暖心里几乎要乐开花。

    如果之前九千岁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林若溪的厢房内,他还在怀疑九千岁已洞悉了林若溪的身份,那么这场接风宴下来,他什么疑惑都没了。

    很显然,新娘让九千岁想起了多年前的叔夺侄媳,隐忍的目光中,皆是无法言表的痴迷。

    九千岁越是这样,凤暖越是放心。

    他几乎已经相信了,一个月前的返京行动,没有暴露,林若溪在他和蝴蝶夫人的严密监视下,真的没有传递过任何消息。九千岁此番前来,要么是个偶然,要么,是九千岁生性多疑,只是来江北试探一番。

    所以,散席的时候,凤暖得意得几乎熏熏然。

    带着新娘回到自己的寝宫后,烛光映照下,连凤暖自己都将新娘错认成了林若溪,抱着新娘狂热地亲吻了好久。

    直到衣衫尽褪,他预备行使做丈夫的权利时,凤暖才发现,新娘锁骨上居然没有小火焰。

    悚然一惊,凤暖拍晕新娘,几乎连滚带爬,直接逃下婚床。

    一丝不挂地在榻前站了十几分钟,他才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嘤嘤”哭泣起来。

    哭完之后,他把眼泪擦干净,衣裳也不穿,悄无声息开启机关,打开了床板之下的密道,准备进去。

    才迈开脚步,后脖颈上一麻,凤暖连头都来不及回,已悄无声息地瘫倒下去。

    用脚嫌弃地将凤暖踢开,九千岁盯着黑洞洞的密道瞧了两秒钟,深吸一口气,走下去。

    果然,拐了两个弯之后,前方出现昏暗的光线,九千岁呼吸一窒,脚步下意识放快了……

    凤暖倒是没虐待林若溪,将她一送回地牢,凤暖就把穴道给她解开了。

    知道自己又要开始遥遥无期的囚禁生涯,林若溪用了半个时辰调整心态。然后,淡定地走到墙角,面对着墙,开始用簪子在墙上写字。

    墙上已经写了很多很多字了,此时再写,她得先将墙上以前的字迹刮掉。所以,九千岁进来时,她正一手持簪子写字,另一只手举着半块碎瓷片奋力涂刮。动作十分狼狈,十分吃力,却也无比坚定。

    而墙壁上,被她写出来的,全是一个人的名字——“凤吟九……凤吟九……凤吟九……”

    脚步声传来,林若溪的动作没有停,也没有回头,仿佛她根本听不到。

    九千岁就这么站在牢笼外,定定地凝视那道他不熟悉的、纤细却倔强的笔直背影,双目赤红。

    他无法想象,他坚韧、勇敢、乐观、不屈,又机智聪慧的妻,他的小猫儿,三年半来,就被关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顶着别人的壳子,苦苦挣扎。

    这是什么样的绝境啊!

    地上,墙上,甚至房顶上,只要是能够得到的地方,到处都写满了字。而在这些字里,不知浸泡着多少个“凤吟九”。

    现在,他的女人,他的小猫儿,依然面对着墙,不停地在写,用她纤细的胳膊和手指,一点点涂刮掉绝望,为自己书写下一个个根本看不见希望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