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秦素这说短不短的二十六年人生写成自传的话,陶曼曼会在其中用她自己的方式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连章节名秦素都想好了,不叫《我的朋友》,叫《虎老娘们》。
秦素把这话和林吟说的时候,林吟在电话那边“咯咯”地笑,连大笑声都带着她特有的娇憨温柔,听起来十分开怀。
此时,虎老娘们陶曼曼正翘着屁股扒着秦素的车窗前往里看,表情热切,吓得秦素抬头之后一个激灵倒向了椅背,“哎呦我去”。
陶曼曼毫无吓了人的自觉,示意惊魂未定的秦素摇下车窗,问她:“怎么回事?”
秦素黑着脸,白眼翻得气势十足:“你还有脸问,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催,我正寻思接不接呢,车屁股被人顶了。”
“嘿嘿嘿,车屁股被人顶了没事,不是你屁股被人顶了就行。哎不对,你屁股如果被人顶了我和林吟应该开酒庆祝。”陶曼曼笑得没心没肺,眼看着秦素铁青着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准备干架的时候,她忙岔开话题放自己一条生路:“林吟还在店里看着包,等这边完事了,你还能吃上点。”
“吃完什么安排?”
“林吟在后宫定了包间,晚上喝点,你要是想搓麻将这会现叫人也成。”
“行,喝点,正好我车被撞了,你们俩送我回去。”秦素开了车门走出来。
保险公司的人来得挺快,一系列程序走完,秦素的车被拖走了,钟禄离开前向秦素打了个招呼,秦素点点头,和陶曼曼往火锅店里走。
陶曼曼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奥迪A8绝尘而去的背影,咂巴了一下嘴,用手肘捅了秦素腰眼一下,问:“你觉着呢?”
“我觉着什么我觉着?”
“嗨呀,这俩看着就不像正常男女关系!那女的一看就是情妇!”陶曼曼压抑不住兴奋的嗓音,在这种事上她宛如一个中年妇女一般好奇。
“嗯。”秦素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音节算是回应。
“你也这么觉得?”
“那个男的手上戴了结婚戒指,女的没有。”秦素希望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她今天上班已经听够了负心汉婚内出轨的戏码,这会儿只觉得疲乏。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陶曼曼虽然是个虎老娘们,但也不是看不出别人脸色,她瞥了瞥秦素,识相地打住了话头。
两个人并肩走进了火锅店。林吟等得正无聊,拿着粉饼补妆,余光瞥见两个人,挥舞着粉扑朝秦素打招呼,一边抱怨:“你们俩好慢。”
鸳鸯锅沸腾着,辛辣的味道混合着肉味蒸腾上升,把入夜的火锅店装点得分外热闹,林吟和陶曼曼刚吃了一半,秦素坐下来,把外套挂在椅背上,夹了一筷子肥牛沾了酱汁塞进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林吟有一搭没一搭地烫着菜,划着手机问:“待会搓麻将再叫几个人吗?叫上James?”
James是林吟闺中密友之一,本名姜家栋,如果你是一个装有gay达的人,很轻易地就能在方圆五百里内的人群里扫到James,他的零味比他昂贵的古龙水味道还要浓重,随风飘散八千米。James家和林吟家是世交,两人从小一块玩,总结来说就是两个聪明漂亮的富二代,本来应该青梅竹马王子公主凑成一对,偏偏James是个0。两家人满心期待这俩谱写一段浪漫恋曲的时候,James毅然决然出了柜,为了捍卫自己的真爱。
事实证明他的一生里会出现很多真爱。
所以当James携新欢出现在后宫包厢里的时候,三个人毫不意外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
James的新欢是大叔款,年纪看起来比他大很多,长得倒也算温文尔雅。戴着副金丝眼镜,有那么点大学教授的意思。James不开口秦素也知道他的台词:“嗨姐妹们,我又找到真爱啦。”
包间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麻将,陶曼曼的男朋友吴智也在,James到的时候牌局已经开了。
“碰。”林吟扔出一张牌。
“哎我胡了!”陶曼曼兴奋无比,亮明牌局,拍着桌叫:“给钱给钱。”
秦素笑骂:“不打了不打了,今儿手也太臭了,输了个底儿掉。”
“哎!怎么能这样!输了钱就跑!”
James本来在观局,闻言把手从新欢先生的胳膊里抽出来,推秦素起身:“起开起开,你不打让我来两局。”
林吟抽了口夹在指尖半天的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对着新欢先生示意:“要不你也来几圈?我和秦素去唱歌。”
新欢先生脾气很好地点了点头,在林吟让出的位置上坐下了。
后宫是个规模很大的娱乐会所,有别于一般的KTV,包间都是那种很大的套房,里面娱乐设施很齐全,不仅有K歌设备,棋牌室台球室和电子竞技设备一应俱全。
林吟拉着秦素去点歌,然后自己去服务台叫酒。他们这一圈人喝起酒来都疯,红的白的啤的洋的都能来,不过秦素很少把自己喝醉,她生性理智,做了律师之后更是不怎么碰烟酒。
隔壁哗啦哗啦搓着麻将牌,林吟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玩手机,昏暗暧昧的光束把她的侧脸映得如梦似幻,美艳不可方物。这世界上美人不少,有钱人也多,但是又美又有钱智商还特别高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林吟就是其中之一,天之骄子,从小就特不招女同学待见。
秦素在点歌机旁拎着话筒,点开排行榜翻了翻,现在的流行趋势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翻了半天没一首会唱的,歌名不是土嗨就是非主流,歌手更是不知道打哪来的,一个也没听说过。
秦素叹口气,输入S.H.E点击搜索,一排熟悉的歌名跳了出来。秦素的少女时期和这个女团组合的全盛时期重叠,那会儿,智能手机还没那么普及,可是她们的歌却是脍炙人口,人人都会哼上几句。秦素连点了几首,投影仪上开始放MV。
很有特色的少女风格的前奏,轻柔的哼唱过后便是朗朗上口的旋律。
“......
问自己习惯了吗
没有你每到夜里回声变得好大
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让寂寞更听话
......
旧情人给的问候
比陌生人还尴尬
......”
秦素有些鼻酸,MV里贺军翔和hebe的脸还是那么年轻稚嫩,泛着美好的光芒,可却已经那么那么多年过去了。
真的是好多年了啊。
一曲完毕,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从情绪里抽离出来,林吟过来拽她:“酒喝多了,陪我去个厕所。”
“你一个人喝悠着点,待会他们打完还得灌你。”
“少废话,走嘛。”
秦素无奈地放下话筒陪她去找厕所,后宫地方大,弯弯绕绕的,两人好不容易顺着服务生的指引找到了地方,林吟进了女厕所方便,秦素就在洗手池旁一边玩手机一边等,期间还要忍受附近包厢里传来的鬼哭狼嚎。
是一首激昂的《死了都要爱》,你走进全中国任何一家KTV,一定会在走廊里听到它。
而秦素今天听到的这首,分外地撕心裂肺催人泪下,让人不由自主地忘了质疑死了还怎么爱。
正当秦素准备给林吟发微信催她别一边玩手机一边上厕所,对排泄功能不太好的时候,男厕所里出来了个人,秦素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此人的鞋,往旁边让了一让,没抬头继续打字。
男人也没注意秦素,站到洗手池旁仔细地净手。
“催什么催嘛。”林吟从女厕所出来,对着秦素娇嗔。转过身洗手的时候和正准备离开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下一秒,秦素听到林吟惊讶的声音叫出了那个让她浑身像过电一样发抖的名字:“袁景桓?!”
秦素像被针扎了一样,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眼前出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